拼了命都得不到的绢钱,竟这么容易获得如此重的黄金?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块的黄金,也是第一次拥有。
“竟然真有黄金。”
“十两黄金,在中原应该能买很多地,在陇右应该能买很多羊!”
“这……这么简单就得到了吗?我也会射箭,为什么不是我啊!”
“十两黄金,唾手可得。真悔也!”
“我精通射箭,能在三十步射中靶心,我本有机会上前的。”
“我才是有机会,我都已经报名了,谁知正好十个人齐。”
“唉!后悔啊!李将军可是生擒双可汗的人,怎么可能如许括一样失信呢!”
……
校场上已经乱套了,士兵们呼天抢地,捶胸顿足。
送到手中的黄金,竟然没把握住!
这晚上如何睡得着!
“多谢将军的赏赐!”
回过神的十名得金者,向李瑄一拜,感激不尽。
“你们该得,免礼吧!”
李瑄让他们起身。
“将军,有人未射中靶心,也能得到黄金吗?”
突然间,有士兵大声喊道。
有不甘心的士兵纷纷重复这句话,让李瑄在嘈杂声中听到。
这让本已得到黄金的五名士兵心中一紧。
他们握紧黄金,生怕失去。
“本将刚才说得十步内中靶子,而非正中靶心。将者为信,不能更改!”
李瑄缓缓说道。
士兵们一听,还真是,李瑄没有说正中靶心,只说射中靶子。
一时间,积石军士兵对李瑄产生倾佩。
“这里还有一百两黄金,以及价值不菲的宝石、玉石!”
李瑄又让罗兴和薛错,一人端着一个盒子,在士兵中游走。
所有士兵,两眼放光。
期待李瑄接下来要说什么,这次一定要抢着报名。
李瑄却没有说话,回到校场前方的高台上。
他一抬手,这次积石军士兵遵守纪律,包含临洮军的所有士兵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集中在李瑄身上。
“吐蕃连年来寇掠积石军!我积石军一年辛辛苦苦耕种的麦子,短短几日,就被吐蕃骑兵劫走数万石!边人都称呼我们积石军屯区的麦子,为‘吐蕃麦庄’;吐蕃人更是在心里嘲笑积石军为懦夫,肆无忌惮。”
“是可忍,孰不可忍!从军远征,除了边功富贵,还要保家卫国。如果再吐蕃人嚣张下去,那倾尽黄河之水,也无法洗刷我们的耻辱。”
“这一次,我们蓄势以待,等待吐蕃人袭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论是积石军,还是临洮军,能立跳荡的功勋者,皆能分到黄金、宝石、白玉、珍珠。如果这些不够,我会亲自向陇右节度使府衙索要。”
“如果无缘立下跳荡功也不要紧,此战之后,节度使府下发的绢钱赏赐,全部分给诸位将士。”
“本将已经了解,之前诸位立功,并非上面没有赏赐,而是被积石军使许括贪墨。待审讯出绢、钱所藏地,将其运回积石军,尽发给诸位将士!”
李瑄声如洪钟,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完。
后方的士兵若没听清,会被前方的士兵传话。
当所有积石军士兵都明白李瑄的意思后,沸腾起来。
最关键的是他们以前的军功,会有奖励发下。
如果没有“十步射金”的事件,他们必然不会相信。
但现在,积石军士兵们深信不疑。
李瑄明显和许括不同。
连跟随李瑄来的一千精骑、一千轻骑、一千弩兵、二百陌刀手,也满是期待。
同时,士兵们也饱含对吐蕃骑兵的愤怒,正如李瑄所说,这是倾尽黄河水都无法洗刷的耻辱。
他们必要让吐蕃骑兵见识一下积石军的厉害。
积石军士兵的颓势一扫而空,期待麦子成熟,吐蕃骑兵会来临,随李将军一起建功,一起复仇!
在积石军城中,一连五天,转眼过去。
李瑄也审讯出许括将绢、钱藏在何地。
原来在宁塞郡东北部,过黄河后的化成,许括有庄园,钱财都藏在那里!
其他的副使、判官,果然配合许括,一心吸士兵的血。
许括的亲卫,还有两名衙将,助纣为虐。
李瑄传信给皇甫惟明,告知他积石军的情况。
化成的许括庄园,等将屯区麦子收完再去搜查。
校场上,陌刀手整齐排列,鹤立鸡群的张兴站在前方。
他们按照李瑄方法,演训陌刀。
从湟水城出发前,李瑄为陌刀手配上鱼鳞重甲。
这种重甲在李瑄眼里还不行。
因为李瑄还需要为给陌刀军穿上特制内甲,这样被马匹撞倒后,不至于被撞死,还能起身再战。
另外,护面也要配备。只需要露眼睛就行。
李瑄在与突厥的战斗中发现,许多重甲士兵,往往面部被射伤,刺伤。
有护面,不一定能完全防御,但可以有效防御,减少伤亡。
“记住!吐蕃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不要畏惧。敌人的战马冲势猛,但我们的陌刀更锋利。就往敌人的马砍。等敌人落马,再收割敌人性命!只要挡住一拨,让敌骑冲击之势停滞,就可以挺刀像一堵墙一样推进……”
李瑄手持一柄陌刀,在前方郑重地向陌刀手说道。
这几天他主要训练陌刀手,已经提醒过多次。
“遵命!”
虽然士兵们还没有尝试过,但他们皆大声说道。
以前陌刀辅助战阵,挡在战马前的是重装步兵。
现在陌刀手要自己组阵,横在阵前,不可能不心虚。
“张将军,你身为陌刀将,一定要起表率作用,你能稳住,整个陌刀队才能稳住。”
李瑄又向张兴说道。
现在张兴和南霁云,都被任命为衙将。
张兴率领陌刀队,以他勇力能够服众。
李瑄分一队五百精骑,给南霁云统领。
精骑披明光甲,属于能冲阵,能骑射的骑兵。
轻骑往往靠骑射、游弈、追击制敌。
重骑披鱼鳞重甲,马披具装,是冲阵的骑兵。
因为吐蕃人也有大量步兵,所以陇右装备有重骑兵。
有时候重骑冲锋,可出奇效。
“将军放心,如果骑兵冲过来,我若后退一步,就提头来见。”
张兴坚定地说道。
李瑄点了点头,他不会怀疑张兴的勇气。
即便李嗣业率领的陌刀队,也往往是自己挺身而出,杀个十几、二十骑后,阵形才稳住。
五天内,李瑄重整积石军,想到对付吐蕃骑兵的战术。
“报……”
“启禀将军,在边境麦田附近,看到吐蕃探马频频出现。”
探马飞奔至校场上,向李瑄禀告。
“有无探测到吐蕃主力的踪迹?”李瑄询问。
“回将军,目前未见。”
探马回复李瑄。
“再加大一批探马,继续探查。一有消息,飞马回奔!”
李瑄向下达命令。
“江郎中,积石军屯区的麦子,需要多久能收割?”
李瑄又召来随军而来的营田郎中,向他询问。
“回将军,在积石城北的麦子,再过两天就可以收割,但脱粒时不容易,而且脱粒后要多晒一段时间。麦粒变硬,完全成熟还需七八日。”
营田郎中向李瑄回答道。
“吐蕃为防止我军提前收麦,肯定不会在麦子完熟的时候再来,也就这两天了。”
李瑄知道吐蕃随时会来,下令军队做好战斗准备。
“辛将军,你分派数队骑兵,阻拦吐蕃探马,让他们无法靠近积石军城。”
李瑄向辛云京吩咐道。
“末将遵命!”
辛云京身长六尺,有勇有谋,刚毅果断。他虽是辛思廉的儿子,但每一次杀敌都冲在最前方,抓俘虏和杀敌的数量,经常是全军第一。
此次是他主动请求辛思廉派遣。
他的堂弟辛京杲在朔方寄信,将李瑄描绘地神乎其神。
辛云京见证李瑄来积石军第二天,就拿下许括,重整积石军士气。
他对年纪比他还小十来岁的李瑄,心生敬佩。
期待在战场上目睹李瑄的勇力和箭术。
接下来的两天,辛云京亲自出城将吐蕃探马阻挡在积石城数里外。
还手刃数名想拿他领功的吐蕃探马。
在麦子可以收割的时候,探马飞奔回积石城,向李瑄禀告,大约有七八千骑,一人双马,向唐境挺入。
李瑄加派轻骑出城,射杀吐蕃探马。
同时,一队队士兵,顶着烈日,从积石军城中跑出。
李瑄站在东城墙上发号施令,士兵们要站在哪里,要埋伏在哪里,李瑄安排地清清楚楚。
他眺望积石城外。
黄河两岸,东南西北的开阔地,到处都是屯区。
河曲之地土壤肥沃,适合耕种。
一望无际的麦田在太阳之下泛着金色的光芒,清凉的风不时吹拂而过,使麦子起伏不断,犹如金色的海洋。
不一会儿,阡陌之上,尽是唐军步兵的身影。
大部分步兵来到积石军城东南面三里的一处屯区。
不是排兵布阵,而是收割麦子。
像是因吐蕃骑兵入境,不得已在抢收麦子一样。
当收割堆积一部分麦子以后,积石军步兵不再收割,而是站在原地,呈收割麦子的举动。
在数千名唐军侧翼,还有上千亩麦子。
如果此时吐蕃士兵来攻击他们,必然会踩踏这一大片麦田而来。
临洮军一千强弩手,积石军五百强弩手,五百重步兵。
还有两百陌刀手,皆趴在麦田内。
他们身上都有一些麦秸做伪装。
即便在战马上,也看不到趴在麦田中的唐军强弩手。
尽管汗流浃背,衣服湿透,他们为了军功,一声不吭地忍耐着。
等吐蕃骑兵冲来,给敌人致命一击。
同时,唐军割麦的步兵看似散乱,实则十人一队,皆有阵形。
只要麦田中的伏兵缠住吐蕃骑兵,他们随时可以丢下镰刀,捡起长枪、举起盾牌,分左右向吐蕃骑兵包抄过去。
积石城中的东门和南门,各有一千骑,列队待发。
等一交锋,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从两门涌出,精骑由南霁云率领,绕到吐蕃骑兵后方。
轻骑由辛云京率领,向吐蕃骑兵侧翼展开攻击。
一切安排好后,李瑄故意减少探马的数量,让吐蕃探马能远远望见唐军在积石城东南“抢收麦子”。
正常情况下,吐蕃骑兵会先收割积石城正南方向边境屯区的麦子。
估计要两三天后,才收割到唐军埋伏的屯区。
李瑄结合之前吐蕃人的举动,断定他们得知唐军在“抢收麦子”后,会用骑兵冲击唐军,以搏取军功。
吐蕃也有完善的军功制度,马上堆着麦子,哪有马上挂着唐军的脑袋得赏赐。
更何况,只要击溃这些唐军,所有的麦子,都将归吐蕃!
七千字大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