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兵中许多头目是豪强的亲戚,如果是平时,他们肯定抱怨。
现千军万马向临海城赶来,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临海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吏,都来迎接李瑄。
李瑄骑在火龙马上,目视这些官吏,眉头一皱,策马而前:“为何没有看到临海太守?”
“回将军,太守让我们先来,他随后就至!”
临海长史向李瑄回道。
“本将在十里外已经通知城内,竟让本将在此等他,去叫他出来!”
李瑄呵斥一声。
“是!”
临海长史应一声后,立即回城。
“啊……”
不一会儿,临海长史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大呼:“不好了,太守上吊自尽,已无气息!”
临海的官吏们皆惊,刚才还好好的,一回头就上吊,这让他们阵脚大乱。
尽管都知道黄望衡可能难逃一劫,却不曾想他如此干脆。
“将黄望衡尸体抬出来!”
李瑄眼眸微变。
在贿赂李瑄失败后,黄望衡已成绝路,再加上李瑄兼任采访处置使,他不想再被李瑄羞辱。
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在千牛卫将黄望衡尸体抬出来时,许多官吏嚎啕大哭,像哭自己亲爹一样。
他们嘴里念叨着黄望衡生前多么爱民,多么的劳心劳累。
“黄望衡畏罪自杀,岂是哭泣的时候?”李瑄斥责为黄望衡哭泣的官吏。
“公有过失,罪不至死。”
许多官吏还是痛哭流涕。
李瑄一听,顿时不再多言。
哭!
看你们在这城外能哭多久。
一群官吏围着黄望衡的尸体,从泣不成声,到断断续续的哼声,又到小声抽泣,最后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千牛卫上万士兵在这里看着他们表演。
“传临海郡、余姚郡所有县令、尉、丞,包括余姚郡太守、长史、别驾、诸佐吏,五日后至临海城议事。”
李瑄见这些人再也哭不出来,下达命令。
“郡兵驻扎在城外,不得入临海城。城中四门,皆由千牛卫把守。”
李瑄又下达一个命令。
郡兵们虽不满,但连铁甲都没有几套的郡兵,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很快,千牛卫就接手临海城的防务。
临海城是豪强最多的地方。
当然,豪强自然不会自称为豪强,他们都称自己为望族。
毕竟豪强大多是退休官员,告老还乡后,其后代衍生的势力。
如果祖上名望厚重,又不欺邻霸市,后代再出几个进士、文人,几代后会发展成士族。
他们不知道李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聚起来思考对策。
特别是钱氏,钱庸一直在李瑄手中,但他们没资格过问。
他们乐观的认为,既然黄望衡已死,事情就算了解。
即便李瑄再尊贵、权势再大,终究是个毛头小子。
五天时间,转瞬即过。
李瑄免去黄望衡的官职,以平民制下葬。
倒不是李瑄气量小,黄望衡的罪行太大,使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以平民葬,符合制度。
而且一旦落实最终罪责,还会牵连其家人。
太守府成为李瑄的办事地,议堂中,两郡官吏到齐。
“拜见将军!”
唐代下级见上级,都会称呼上级的最高职事官,而不是使职。
哪怕散官级别比职事官高,也会称呼职事官。如果同时兼任文职事官和武职事官,可以称呼文职事官的官职。
武将称文,更显高雅。
李瑄没有文职事官,只有文散官,所以官吏们依旧称李瑄为将军。
“高太守,伱没资格坐在这里!”
李瑄落座后,单刀直入将矛头对准余姚太守高玮。
与黄望衡一丘之貉,以为他没去余姚,就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吗?
“将军什么意思?我是朝廷任命的余姚郡太守,余姚郡四万两千户,我与将军同秩,为何不可坐?”
高玮不服气道。连县尉都能坐,这不是针对他吗?
唐初时,州郡三万户,才可被称为上州。
但开元十八年有敕令:太平已久,户口日殷,四万以上为上州(郡),从三品;两万五千户以上为中州(郡),正四品上;不满两万户为下州(郡),正四品下。
“因为你已经不是余姚郡太守!”
李瑄笑一声。
千牛卫上前,摘掉高玮的帽子,取走他的鱼符。
黄望衡掌握的临海郡,天宝元年统计有有良家户口八万三千余户,不照样畏罪而死。
“为何无缘无故免我官职!”
高玮大声喊道。
“汝纵容海盗,与豪强勾结,兼并良家百姓土地。这理由够了吗?”
李瑄说完,高玮哑口无言。
自黄望衡死,他就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李瑄一挥手,千牛卫将高玮先带下去。
在场的官吏,无不凛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