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中很俭朴,除了桌椅外,只有一柄漆以黑色的大弓,挂在墙壁上。
“拜见王帅!”
李瑄见到王忠嗣,拱手拜见。
王忠嗣是李瑄最崇敬的将领之一。
刚毅中不失仁厚,心怀苍生百姓,将帅气象,古往今来,一人而已。
“免礼!”
王忠嗣示意李瑄免礼后,起身将挂在墙上的漆弓拿起,来到李瑄面前:“李将军可开强弓,飞马射缨。我这柄漆弓,一百五十斤,能否使用?”
李瑄心中一怔,王忠嗣什么都不问,竟先展示他的大漆弓。
这柄弓,可是名留青史的存在。
一百五十斤,非弓的重量,而是弓的张力。
换算下来,相当于一石七斗到一石八斗之间。
当然,唐代会把这种弓称为两石弓。
就像有些九斗弓,一石一斗弓,会被归类为一石弓一样。
“末将愿意一试。”
李瑄恭敬地接过这柄漆弓,他不是扭捏的人。
当然王忠嗣的面,李瑄左手握着弓臂,右手缓缓拉动弓弦。
“嗡嗡……”
弓身发出轻响,这是在蓄一种可怕的力量。
一点一点,弓如满月。
号称“两石弓”,被李瑄面不改色拉满。
随后,为了防止伤弓,李瑄渐渐收力,慢慢放下弓弦。
这意味着李瑄不但可以拉开,还可以在战场上使用这柄弓。
就如一石弓来说,能拉开的人很多,但没几个人可以在高强度的战场上使用。
拉开一柄强弓不是本事,能在奔跑纵横中不断射完箭囊的羽箭,才算能力。
“果然英武,我第一次有人能轻松使用这柄弓,况才十六岁。”
王忠嗣鼓手赞扬。
“王帅谬赞,末将只是力气比常人大一点。”
李瑄将漆弓还给王忠嗣。
“左相曾写一封信,托你带给我。上次来回乐,为什么没将信交给我呢?”
王忠嗣接过漆弓,突然这么一问。
要不是后来李适之又给王忠嗣写信,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他认可李瑄的品质,让李瑄节制丰安军。
“末将路途中将书信丢弃。”李瑄委婉地回答。
“突厥屹立草原数百年,兴则犯边寇掠,始终不改,是该落幕了。等这次战斗过后,我会缝一个袋子,将漆弓藏在其中,以后不会轻易使用。”
王忠嗣笑了一声,又将漆弓重新挂起来,话锋一转说出这句话。
“现在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将领的职责是安抚训练兵士,如果将领因贪图军功,损耗国家财力物力,牺牲士卒生命,那一定会受世人唾骂。”
李瑄当然明白王忠嗣话中意思,不是不轻易使用漆弓,而是不轻易动用武力。
历史上,王忠嗣在后突厥覆灭后,常常对人说:国家升平之际,为将者当抚其众而已,吾不欲疲中国之力,以缴功名耳。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轻时勇猛好斗的将领,能说出的话。
王忠嗣年轻时,只想为父亲报仇雪恨。
当他被从边疆召回后,‘以仇耻未雪,激愤愈深,每对案忘餐,或独居掩涕’。
可见那时,他也被仇恨蒙蔽。
“七郎能这么想,真让我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