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远舟收紧了落空的手,“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
“事到如今,”阜怀尧淡淡道,“你认为呢?”
阜远舟慢慢冷静下来,“若有一分希望,我总会争取的。”
阜怀尧勾起半弯笑意,却未达眼底,“朕以为你最懂朕的性子。”
“……至少我以前从不知道你会喜欢我。”阜远舟也笑了,哀凉的笑,“甚至赶走我。”
“也许你觉得我会杀了你。”阜怀尧淡淡陈述事实。
阜远舟惨笑一声,“你现在这么做,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阜怀尧眼神一颤,“远舟,若是你能明白其中有什么区别,也许我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因为你于我来说,早已是足以让我违背伦理的存在。
阜远舟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阜怀尧却没解释的意思,慢慢挣脱他的手,“你该走了。”
“皇兄!”阜远舟喉头一哽,眼角隐见水光,这一声如同惊鸟嘶鸣,痛得几乎呕出血来。
阜怀尧几乎在他的喊声中失态,但最后还是稳住了颤抖的指尖,转身朝房门走去,“走吧,早朝将至,朕……就不送你了。”
还未走出两步,就被人从身后用力抱住。
阜远舟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响在他的耳侧:“皇兄,你承认你喜欢我的……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了……”
……
七千精兵整装待发,随行仪仗队庞大恢弘,车马金银不计其数,神才永宁王出任宿州兵马大总督的阵势叫久住京城的百姓都咋舌不已,道是这位王爷果然深受荣宠。
旭日初升的时候,大队人马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顺着大道一路蜿蜒着出了城,行伍中一对给官吏的马车中,一辆精致奢华的华盖马车格外引人注目,也格外保卫严密,非亲信之人根本接近不了半步,只有几个年轻人隐约在走动,似是伺候的随行之人。
旁人一看,便知那就是永宁王的车驾,那规格,仅在皇帝之下。
不过这位殿下却一直呆在车驾里不曾走动,只在早上上马车时露了一下面,有好奇的小官吏问同行的陈闽,陈闽只道是永宁王和天仪帝兄弟情深,因为骤然分离积郁在心一时病倒了罢了。
小官吏听得唏嘘不已。
一处正对城门的吊崖上,一队人马居高临下望着下面的车队长龙,为首的人颜容丰峻一衣苍蓝,坐在一匹灰色的蒲稍马上,面色沉沉地举目望着城门那处。
但是始终遍寻不到想看见的那人身影。
连晋打着马走到他旁边,道:“三爷,该走了。”
阜远舟攥紧了缰绳,又等了许久,才狠一咬牙,调转马头一马当先绝尘而去。
剩下的一众人纷纷跟上。
……
城门上,偏角处。
霜白常服的男子注视着那一队快马慢慢消失在视线里,许久之后才收回视线,蓦地用力闭上了眼,在无人看见的角度隐藏自己骤起的狼狈。
……明明他的三弟还未走远,他却已经开始思念蚀骨。
“……陛下?”做寻常小斯打扮的寿临小心翼翼地望着眼前挺直的身影。
阜怀尧缄默片刻,才淡淡道:“回宫吧。”
“是。”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了城墙。
下面还有不少围观完永宁王出城不曾离开的百姓,阜怀尧神态比平日里多了一分微不可察的恍惚,一不小心地就撞上了人。
寿临一惊,赶紧想去扶人,但是已经有人比他先了一步。
一身紫色轻纱的阴柔男子温柔地扶稳了他,柔若流水的声音含笑道:“陛下小心一些。”
寿临愣住——申屠谡雪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多谢申屠国师。”阜怀尧没惊讶,只是皱了一下眉,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
动作的时候似乎碰到了对方的手腕,那天在洗尘宴上听到的铃声急促地响了一下,不过声音不大,周围的人都没注意。
倒是申屠谡雪意外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铃铛,随即发现阜怀尧脸色微变地后退了一些,似是有所忌惮,不过表现得很隐秘。
“宫里还有事处理,我先走一步,国师自便。”阜怀尧淡淡道,语气却是比平日里快了一拍,也等不及申屠谡雪多问些什么就带着寿临走了。
申屠谡雪一向妖美的眉目间也出现了些许疑惑——刚才这位陛下转身的时候,他脖子上的紫色线条一样的东西……
蛊王怎么会在一朝皇帝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