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活着才有希望。
阜远舟忽然明白过来——兄长已经开始察觉他想做什么了。
他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唇角的弧度慢慢淡了下去。
阜怀尧静静地看着他。
阜远舟在这样的目光下简直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远舟,告诉我,”白衣的男子微不可见地叹息一声,眼神微微飘忽,“朕想为你做点什么。”
无论是这名扬天下的荣誉还是这永宁王的位置,都是他凭他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拿来的,无论是阜家还是阜怀尧都欠他太多,现在的阜远舟不是当初被了残红迷了心智的孩子,他不需要别人的依靠甚至能成为别人的依靠,阜怀尧只想做点什么,不让自己显得那般无能为力。
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阜远舟苦笑了一声,眼底情意明明暗暗叫人心悸,“可是皇兄,我不需要你补偿我什么。”
自始至终,他所在乎的,都不过是他阜怀尧一个人罢了。
“朕知道你不需要,”阜怀尧不着痕迹躲开他的眼神,“但不做,朕觉得不心安。”
阜远舟心里禁不住一冷,“皇兄你要的,只是一个心安?”
阜怀尧没说话,也不知算不算是默认,他脸上外泄的情绪也已经敛了干净,看上去无波无澜的,比庙里的佛还要平静。
阜远舟没忍住抓紧了他的手臂,“皇兄,于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
阜怀尧有些吃疼,但是没表现出来,只觉得这样的三弟更让他心口发闷,那种闷甚至盖过了手臂上的力道。
“朕说过了,”他的语气是亘古不变的淡慢,“无论你的父亲是什么人,你永远是朕的三弟。”
窗外,原本暗沉的暮色有更深了,没多久就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打在了屋瓦飞檐上,然后飞快转变了滴答滴答声。
雨又开始下了,而且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在窗外倾泻\/出一片水帘。
阜远舟怔怔地望着他,“所以,你想说什么?”
阜怀尧终于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道:“所以,无论你做了什么,是对是错,朕都不会怪你。”
“因为我是你弟弟?”
阜怀尧目光不动,“对。”
有闪电横空而过,电光钻进殿内,掠过年轻的帝王霜冷的眉眼。
阜远舟微微退开一步,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雷声,起了,震得人心都颤了一下。
阜远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退后,只是在松开手的时候,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慌漫了上来,好似这么一放开,就没办法再握住了似的。
只是他没有再动,只是望着白衣帝王无情无欲的面容,心底某一角慢慢坍塌下去。
“……你知道了什么?”
阜怀尧听见他这般问,语气里说不出藏了什么,教他喉咙发闷,“朕知道的不多。”
阜远舟抿紧了唇。
“第六个手指。”阜怀尧道。
阜远舟怔了一下。
“你忘了第六个手指。”阜怀尧看着他。
阜远舟慢慢将自己的指头握紧,“什么第六个手指?”
“朕知道,每次出宫都有你的人在保护着朕,”阜怀尧回想着每次出宫时若有若无的跟踪痕迹,然后叹了一口气,“她做得很好,连影卫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不过,她也好奇心太重,有几次都靠近了朕,”微顿,“六个指头的人,不管易容成什么样子都会叫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对方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所以?”阜远舟这么问,不过心里对于这件事已经有了几分底。
“今天死的那个女子虽不是六指,不过她的身形和那六指之人几乎一模一样。”
阜远舟没有辩解,只是沉默,看似镇定,却唯有偶尔闪动的眼神才揭露了他的不平静。
阜怀尧看了他许久,才道:“远舟,你要找的,是宿天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