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乌鸦嘴(2 / 2)

轻舟万重山 MO忘了 6796 字 7个月前

阜远舟:“……”

那书童拽着那个书生,“少爷,一进城就撞见神仙,是不是意味着你一定中举啊?”

阜远舟:“……哥,我是长得有多不像人……”

楚故喷笑,阜怀尧也抬袖掩住微翘的嘴角。

眼见着不少目光在看他的同时都聚集在了兄长身上,阜远舟一皱眉,伸手拉着阜怀尧拖上楚故离开。

那边双胞胎一看,沉默一点的那个用关门放狗式方法放开阻止自家兄弟的手,那大叫的少年立马往他们那边冲过去,“偶像你别走先~”

阜远舟:“……!?”

拐过一条街避开了刚才的百姓,到了个安静点的地方,阜远舟才停下来,看着那少年拖着四条尾巴风尘滚滚地冲来,然后同时急刹车。

阜远舟默默拉着阜怀尧后退一点,楚故被尘土扑个正着,呛了几下,怨念地看了看偏心的永宁王。

双胞胎对视一眼,同时踏前一步,举剑抱拳。

寡言的那个:“晚辈花寒……”

活泼的那个:“晚辈花烈……”

“见过前辈。”

两人的声音都是相似的,只是一个略活泼一个略沉静。

齐家姐弟和书童齐福一脸茫茫然状,那书生还是礼貌地自我介绍道:“晚辈淮左齐然,这是家姐齐晏紫和晚辈的书童齐福,我们是在半路上和两位花兄结识的。”

齐晏紫暗地里赞叹——这神仙样的人物真叫人自惭形秽,不过旁边那位气质好冷好威严,还有一个倒是挺和气的。

阜远舟审视着他们,最后目光落在花寒花烈身上,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么一对双生子,就问:“你们认识我?”

花寒摇头,“不认识。”

花烈接道:“但我们知道你是神才永宁王。”

此话一出,齐福和齐晏紫呆滞了,齐然瞬间眼神发光:“神才?!”

阜怀尧和楚故都蹙眉,阜远舟警惕,“你们怎么知道是我?”

花寒和花烈又对视一眼,前者点头,后者道:“我们老爹说了,在京城遇到的第一个穿蓝衣拿着剑一看就好看的不得了的人就是神才。”

众人:“……”

阜远舟觉得有点犯晕,“你们就不怕认错了?你们的爹是谁?”形容的这特征也太糊弄人了吧?而且这语气似乎有点熟悉……有点像是……

花烈摆手,道:“我们老爹不会说错的,再说我们的确没见过比你好看的人。”

有点头晕的阜远舟其实很想指指身边的兄长,又转念一想——皇兄的好看他一个人欣赏就够了,干嘛让别人知道?

花寒补充他问的第二个问题:“我们老爹叫乌载意。”

阜远舟立时就是一愣,不晕了,“那个老不休!?”

听他这么说,两兄弟也不生气,似乎是习惯了,花烈笑眯眯点头,“老爹让我们转告一句话,他说‘我的确是老不休,没良心的,都多少年没见了,我还等着你这个小不休和那个磨嘴皮来陪我喝酒呢’。”

那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和永宁王记忆里那个老家伙的声音一样。

阜远舟扶着额头,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开始头疼了。

阜怀尧看向他,“你朋友?”如果他们的父亲和阜远舟交好,按辈分叫二十一岁的阜远舟前辈就没差了,不过怎么一个姓乌两个姓花?不是亲生父子么?

阜远舟张口直接来了一句:“不认识!”

花烈似是早有所料,道:“老爹还有一句话,说‘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别以为你文采一流功夫奇高又是天下无双的美男子就了不起,你和那娃娃还欠我一两二钱银子和两坛子酒呢’。”

楚故和齐然等人都憋不住笑了,阜怀尧都难得明显好奇起来——什么人能这么了解阜远舟?“磨嘴皮”又是谁?

阜远舟的脸色乍青乍白,一手搭臂一手虚弱地按住太阳穴,“还有什么话没有?通通一块转告了吧。”

花烈咳了一声,“最后一句了,我们来的时候老爹替前辈你算了一卦,他说‘桃花当头,当心有刀’。”

阜远舟:“……”就知道他说不出好话来,死乌鸦嘴!别让他再看到那个老家伙……

花烈和花寒又对视一眼,花烈撇清关系,“是我们老爹说的,前辈你只管找他麻烦去~~~”他们老爹乌鸦嘴是正常的了,偶像别迁怒到他们身上就不理他们了。

齐然眨眨眼睛,“花兄,令尊姓乌?”

“对啊,我们是他捡来的。”花烈道,不过神色很自然地柔和下来。

阜远舟恍然大悟,“乌老头老说家里有俩宝贝要照顾,就是你们两个啊!”

花寒花烈同时摸摸鼻子,毕竟是少年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阜怀尧疑问的眼神落在身上很久了,阜远舟踌躇了几下才道:“乌载意算是半个江湖人,人称乌鸦嘴,我早些年认识的忘年交,他功夫不算很好,就是算命很准,不过人家找他算命,他只说凶不说吉,坏事都让他说准了,颇有好的不灵坏的灵的意思,所以叫乌鸦嘴。”

阜怀尧点头,也没问他堂堂一个亲王怎么会结识到江湖人。

楚故啧啧称奇,“只说凶不说吉,这是什么规矩?”

花烈解释:“老爹说,所谓喜嘛,自然要惊喜才高兴,所以不能说,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凶当然是能避多少就多少了。”

众人点头——好人啊~

齐晏紫也是江湖人,一路上没听双胞胎说过此事,她回过神来就问:“乌鸦……咳,乌前辈不是早十几年前就退出江湖隐居去了吗?”大伙儿都以为他因为乌鸦嘴被人杀了呢。

花烈一笑,“他和我们待一镇子上,他还在继续算命呢。”

阜远舟皱眉,“你们两兄弟单独进京的?乌老头呢?”

“他说年纪大了,懒得走动了,就把我们丢了出来,说是磨练磨练,没混出人样就别回去。”花烈说的时候表情和沉默的花寒一样,有些不满有些无奈,显然在懊恼养父不肯让他们在膝前尽孝。

是啊,自己都长得这么大了,那老头都快七十岁了……阜远舟有些恍神地想。

阜怀尧清晰地看到他眼角飞掠而过的悲伤。

阜远舟察觉到了,冲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说是早些年,其实他是十几年前认识的乌载意,那老头说的磨嘴皮也不是旁人,就是苏日暮。

那年,他们经过一个小镇子时撞上乌载意在算命,那会儿是冬天,大雪漫漫北风凄冷的,远处有乌鸦在叫,一声比一声凄凉,乌载意要银钱给家里两个宝贝买棉衣,就一个人孤零零在镇门口摆着摊,卦布上大大方方“算凶不算吉”五个大字。

那段时间正是苏日暮最艰难的时候,阜远舟都不敢离他三步远,就怕有个意外自己会后悔终生。

苏日暮看见那摊子,拎着酒坛子往他摊前一放,顺带扔下一把银子,不过八九岁的孩子消瘦得像是个从雪地里爬出来的鬼,他笑着说:“老头,你算算,我还能倒霉到什么地步?”还有什么,能比如今更悲惨?

那老头一身八卦袍衣皱巴巴的,看起来人有些疯疯癫癫的模样,盯着他面带微笑但是死气沉沉的眼睛,掐指半晌,叹一口气,指着那酒坛子道:“你要靠它过下半辈子,生无欢死无惧,算不算更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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