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改变的一些性情外,他现在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大碍了,顾郸也说了,除却记忆,阜远舟的神智已经足够清醒,以他的能力和阅历,做什么官都不会太困难。
阜三爷撇嘴,干脆利落,“我才不要呢~”
“嗯?”阜怀尧微一扬眉,“为什么?”
“我要陪着皇兄~~~”他凑过去撒娇。
阜怀尧失笑,“皇兄不是小孩,你不用寸步不离地跟着。”
“反正就是不要~我就待皇兄身边,哪儿都不去。”阜远舟望着他,黑眸渐渐的泛起小小的委屈,“还是皇兄嫌弃远舟?”
“当然不是了,”这样的阜远舟就像是恋主的小动物,看得阜怀尧心里一软,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你不想就算了,随你高兴就好。”
你不会想要离开,我也很高兴。
成功打消兄长的念头,阜远舟在心里小小的得意一下——让铁血果断的天仪帝改主意,这样的经历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再说,皇兄因为忙政事,和他一块呆着的悠闲时光已经不多了,干嘛还要把时间分到别的地方?想帮皇兄的忙的方法多得是,像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他可没必要再去参政。
阜远舟从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有这样奇妙的感觉,想看着他,守着他,吻他,一分一秒都不希望让这个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想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他说的都是对的,关于他的就是好的,他想要的自己都愿意给,甚至感觉只要他开口,捧上一个世界也无所谓,那人的一举一动,一个抬眼,一个浅笑,都能让他感到满足和幸福,而哪怕是短暂的分开,都会觉得满腹思念汹涌而出,想站在他面前,当下所有的危险,想立足在他身后,给所能给的全部支持,更想与他并肩,携手一生。
在这样的感情面前,放下野心也不觉得遗憾,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抱着这个人,静看岁月老去,连死后,都可以同住一个坟墓。
谨慎坚定地选择了一条路,然后自始至终保持着最开始的心态,无忧无惧,毫不退缩地走下去,阜远舟就是这种人,前半生道路已绝,后半生他不愿重蹈覆辙。
……
当夜,甄府听朝小阁二楼的窗子钻进了一只喜鹊,放下一个油纸包着的小纸团——习惯了鸽子、鹰之类的飞禽,没人觉得喜鹊也能送信。
刚准备钻进被窝的苏日暮捡起那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张牙舞爪写着一行字,剑气融进笔锋,几乎透纸而出扎人眼球:
——该死的你这个笨蛋惹了什么麻烦!!!
完全可以想象阜远舟写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亲自把他剁成一百八十段洒在京城大道上被人死命踩的黑脸表情,苏日暮的手抖了抖。
呜,他是无辜的,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嘛……t^t
于是,第二天甄侦过来拎人起床的时候就看到苏日暮那深邃的眼眶,无神的双眼,萎靡的精神。
甄侦深觉是药量不足的关系,所以直接抓着人送上一大碗新鲜出炉的中药。
苏大才子看着这个碗的大小,一头磕在桌面上。
他不活了!!!
甄侦诱骗道:“你喝完就不失眠了。”
苏日暮黑白分明的眼睛转到黑漆漆的药汤上,“嗯,喝完小生就永眠了。”
“……”废话什么的果然多余,不如直接灌进去比较实际。
……
又下了一夜的雨,晨起的时候已经停了,阜怀尧照例在永宁王殿下哀怨的目光中离开温暖的被窝勤勤恳恳去上早朝,阜远舟嘀咕几句,就去御花园摧残花花草草……咳,练剑去了。
兄长上朝的时候寿临就跟在阜远舟身边伺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皇朝第一高手练剑,因为对方动作太快,一轮下来,眼睛都成蚊香状了,也没看清多少,就记得那种磅礴凌厉的剑势。
第一高手什么的果然不是吹的……
收剑时阜远舟接过寿临递来的手巾擦擦汗,想着要不要去找银衣铁卫护卫长薛定之过过招,忽地就听到一群人走进御花园的动静。
皇宫里人不多,在阜怀尧的默许下早上基本没人来打搅他练剑,阜远舟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恰好看见迎面走来的那群……女子?
应该说是两个衣饰华贵年轻貌美的女子,背后跟着好几个宫女,这两人中,其中一个穿碧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百褶裙,挽飞云髻,描眉画眼染唇,宫妆华丽,她的姿势极美,摇曳生姿,神态中自有一种娇蛮傲气感;另一名女子身着淡粉衣裙,斜披薄络海浪纹纱,发间一支银厢猫睛顶簪,看起来温柔贤淑。
她们正说着话,甫一抬头,看见一个容貌极其出色的男子握着一柄银白的长剑站在满地落花飞叶里,如华梦夜歌遗世独立——风华盖世。
一众人都不由地怔忡了一下。
寿临也看见来人了,慌慌张张一左一右行礼:“奴才见过华妃娘娘,珍妃娘娘。”
他极是机灵,这样的动作就向阜远舟示意,碧色衣衫傲气一点的那个是华妃,粉色衣衫温柔一点的是珍妃。
阜远舟挑了挑眉,心里头顿时涌上一股不悦感,说不上是酸还是苦——这两个是皇兄的妃子。
见他没有一点见礼的意思,华妃也把惊艳抛到脑后,不满地道:“大胆!你是何人?见了本娘娘怎么不行礼?”
阜远舟不想搭理她,继续擦拭手里的琅琊。
“你这是什么态度?”华妃柳眉一竖,珍妃也蹙眉。
就算陛下没有临幸她们,她们也好歹是贵妃吧,这么被人无视自然心下生火。
尴尬的气氛中,寿临打破僵局道:“二位娘娘,这位是宁王殿下。”
华妃和珍妃同时一愕,旋即才福了福身,“三王爷。”
光洁的剑身上,映出阜远舟嘴角扯开的冷笑——三王爷这一称呼,无疑是在提醒他,眼前两人是他的皇嫂,莫要忘了礼数。
他随意一颔首,“二位娘娘。”不过是妃子,能担上皇嫂二字的惟有皇后而已。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激得华妃眼看着就要发作,旁边的珍妃拉了拉她的衣角,低语道:“姐姐莫忘了,宁王已经疯了,你和他计较什么?”
华妃恍然想起,瞥向永宁王的目光既可惜又轻蔑。
阜远舟何等耳力,听了也不反驳,暗道皇兄选的这个妃子真没大脑,想什么脸上都表露出来,被挑拨了当枪使都不知道,倒是那个看着温柔无害的珍妃心计颇深。
寿临虽然没听见,但想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几乎报以同情的眼神。
现在举朝上下谁不知道天仪帝有多宠这位殿下,敢用这种轻视的目光看着宁王,恐怕华妃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了。
华妃转念一想,笑吟吟地走到阜远舟身边,“王爷,听说你和皇上一块住在乾和宫?”
虽是笑着的,她眼里掩饰不住怨恨。
她本就是京城出名的美女,父亲是韩国公,家中是侯爵世家,新帝登基时,她欢欢喜喜嫁入了宫,做了贵妃,却苦等了几个月才见上皇帝一面,对方也没有临幸她的意思,反倒是这个疯子仗着疯症日日可以与他同床共枕!
碧衣女子身上的脂粉香让阜远舟反感,他眼眸一转,配合着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不是一块住。”
“额?”两人一怔,她们明明听说的是……
阜远舟补充:“是一起睡啦~”
“一起睡?”珍妃吃惊地掩住嘴巴。
“嗯嗯~皇兄不陪着远舟一起睡,远舟就睡不着呢~~”
“皇上肯让你……睡在他旁边?”华妃瞪大了眼,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外臣留宿宫中已经少见,何况是待在皇帝的寝宫,阜远舟早已出宫建府,留在宫中已经于礼不合,冷面冷心的天仪帝居然还和他……
那个冷漠至极令人避退又令人敬畏的人明明连多分一点目光给她都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