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当麦格教授和哈利退回殿里时，看过来的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质问。除了皮皮鬼，他在一边幸灾乐祸地鼓掌。

如果不是弗利维高呼着让巫师们建立起一圈防护咒，他们肯定会跑过来，抓住哈利的肩膀一问究竟，包括罗恩和赫敏。哈利知道他们想问什么，这也是他在十几秒内重复了无数遍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利回头又看了一眼血泊里的恺撒，这笔账铁定得算在自己头上。卡塞尔学院从这一刻起，视他为敌人了。

“波特先生，你得知道，你铸下了大错。”麦格教授严肃地说。

“这是我造成的，或许还可以补救……”哈利说到一半忽然想起那鬼魂似的幻听，还有在密室里的遭遇，不由愣住了，仔细端详自己张开的掌心。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的是我吗？

一张脸孔浮现出脑海，带着嘶哑低沉的蛇佬腔，像是闪电般劈中哈利的头顶。

“海尔波，是他，肯定是海尔波！”

“你等一等，海尔波怎么了？”

“他肯定对我做了什么。”哈利说，“无论海尔波背后代表的是谁，他们一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包括这里的混血种，还有两个世界融合时会发生错乱，不论活物还是死物……也许是为了锁定我的位置，总之他对我动了手脚，我能幻听到他的声音。”

“你是说刚才他在操控你？就和伏地魔对你炮制幻觉一样，而不是你自己失心疯？”麦格听明白了，“怎么做到的？夺魂咒？”

“不知道，但我大概能想清楚了，他们想让霍格沃茨来当活靶子，只要霍格沃茨腹背受敌，就更方便抓获我。在密室里，如果不是马尔福，我现在已经……哎哟！”哈利大叫，一块碎石坠落，险些击中他的鼻子。

“这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吗？”

一旁的贝恩呲着牙，轻蔑地说：“伏地魔已经死了，谁还能连接你的大脑？闯下大祸后，别用太可笑的借口当理由。”

它还没说完就身形一晃，马人沉重的身躯被猛地推开。是费伦泽，它一脸凝重，没有平时的谦逊得体。

“你想谈谈为行为负责是吗，是谁不听从这片土地所有者的指示？是谁冲动鲁莽，不断地刺激对方？如果你要指责别人，至少得先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不是你教导的那些幼稚学生，别觉得我会任凭你满口说教……”

“够了，你还没搞清楚吗？我们已经不在魔法的世界里了，在这里我们没有任何多余的资本。”费伦泽指着摇摇欲坠的咒语防护，“外面的那些人不是伏地魔，不是黑魔王的信徒，也不是会听取我们看法的魔法部，他们本可以帮我们，但现在一切都毁了。如果你依然觉得自己毫无责任，只会更让人瞧不起。”

这番话戳中了贝恩的心底，它怒瞪着被逐出群落的同族，试图反驳，费伦泽也用同样充满怒火的眼神针锋相对，毫不退缩。

贝恩恼火地扭过脑袋，和其他马人一样在废墟里奔腾，寻找可以冲出包围的地方。麦格感激地向费伦泽点点头。

但很快，她又按住哈利的肩膀，语气严肃。

“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那他们的计划并没有停止，肯定还会来找你。”

隆隆的声音逼近英灵殿，不是枪声，而是无数人奔袭而来的地面的震动。这声音远远比枪声更可怕，所有人都能感到杀机直指眉心。

“我想回家，不要再打了，我真的受够了……”

汉娜·艾博哭喊，她本来把头埋在膝盖间，忽然看到哈利，从抱头啜泣一下变成崩溃的责难：“都是因为你！你招来了那么多麻烦，你这不负责任的……”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轰然巨响打断了，有人正在用重火力攻击屏障。厄尼一把护住尖叫的汉娜。望着相互搀扶的两人，哈利忽然想起当初所有人都相信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者时，汉娜却没有这么认为。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麦格教授说，“还有一件事，波特先生，即使你是对的，现在来说也没有意义。”

“但这就是真相，我们可以解释……”

麦格将哈利一推：“我们解释不清楚的，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刚才你不是故意下杀手？会相信有不见踪影的敌人在暗地操纵你？我们要做的是幻影移形，去哪里都好，马上离开这！”

她显然是对的，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他们需要尽快回到霍格沃茨，过多的纠缠没有意义。

金妮和赫敏很快拉住罗恩，哈利也一样，其他的韦斯莱孩子也紧握在一起。

罗恩用力一挥，接着他的身影像是一个失控的闹钟般疯狂震动，等到停止时，他们仍在原地。罗恩的脸色极为难看：“怎么回事，我回不去城堡了。”

他又试了几次，这次他心里想的是另一个地址，韦斯莱家那个拥挤而温馨的陋居，可依然不行。周围也接二连三地传出惊叫：比尔和芙蓉回不去贝壳小屋，卢娜试图回到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纳威想逃到圣芒戈医院……可没人出现转移的迹象。

“那些麻瓜做了什么？我们没法移形回城堡。”

“你说什么？”

这话简直是五雷轰顶，麦格索性亲自施咒。当她念完幻影移形咒，在脑海里回忆霍格沃茨的一砖一瓦时，咒语却像是一扇推不动的锈门，丝毫没有回应，也没有把她带回熟悉的城堡。

“米勒娃，有件事你需要知道。”弗利维凑过来，满脸都是灰尘，“无论我们现在在哪，这个世界里肯定没有霍格沃茨，咒语没法把我们带到不存在的地方。”

“也就是说我们被困住了？”金妮呆住了，“那我们应该躲到哪里去？”

局势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机会。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势头比刚才更猛。麦格清楚这座殿堂早已残破不堪，如果不是有数百人的咒语支撑，恐怕连剩余的残墙都被夷平。就在她心急如焚，思量如何才能逃走时，几个施咒的巫师被震飞到老远……墙壁和咒语一同崩碎！

战意盎然的军队蜂拥而至，带着枪火与硝烟。

率先冲破灰烟的是某个狮心会成员，手里端着老式的霰弹枪。看起来是一名急于建功的先锋，枪口的烟尚未散尽，一枚黄铜弹壳清脆地弹出，年轻人的脸写满了雄狮般的兴奋。

可他还没来得及上膛，麦格已经击中了他的胸口，那张骄傲得意的脸瞬间僵硬。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整个人仿佛倒放的电影，把冲进来的过程反着倒了回去，最后以别扭的姿势飞离。

“巫师们，拔出魔杖！”

麦格厉喝，她的命令从巫师的队首传到队尾。麦格朝包围过来的人群挥舞手臂，手里的魔杖仿佛是一柄利剑。

如果无路可逃，那就直面唯一的选项：迎战！

第一个响应她的居然不是巫师，而是马人。数百只铁蹄踩踏地面，防护咒一碎，马人们立刻往外迎击。贝恩冲在最前面，它早已不耐，昂首怒嘶，发泄着被费伦泽辩驳的郁气。

迎接他们的是狮心会，霰弹束密集绽放，像是一朵朵盛放的花。最先攻进来的是狮心会的猛虎组，十几名成员每个都身形高大。

不同于学生会以部门划分，狮心会的组成更为松散和自由。作为学院最古老的兄弟社团，会里成员们更喜欢组成各式各样的行动队，小队以杰出的屠龙前辈取名。猛虎组崇拜绰号“老虎”的贾迈勒，大部分人都痴迷于短管霰弹枪，冷兵器，徒手格斗，享受近距离对决的刺激。

世事难料，刚才狮心会还坚守的阵地，现在成了他们必须攻克的地方。

“当心！”有人惊呼着警告。

发出警告的组员在队伍的最前面，一眼就看到马人们的数量远多于猛虎组。他们横冲直撞，最轻的一匹也有两百公斤以上，数十匹狂奔起来更是声势惊人。猛虎组显然没料到这样的进攻，先头的一排反应极快，往外一扑，依然有人被狠狠撞倒。

离得近的组员急忙伸手拉起，否则他们会在铁蹄下踩成肉泥。

有几个马人被弹雨击中，浑身一震，可是半人半马的生理构造显然和人类不一样，那几个中弹的马人被同伴或推或架，又跑出去许久才麻醉倒地。整个马人部落直接冲出了猛虎组的包围，势不可挡，像是一股钢铁洪流，弗里嘉子弹在背后徒劳地追击。

只是一个照面，猛虎组几乎被冲垮，然而有一道身影从马影里高高窜起，人到半空中，继续往前冲刺！

马人的首领玛格瑞回头，等到它看明白眼前的景象时，顿时惊得毛发皆竖：马人群迎面撞来，那个人非但不后退，反而跳到一匹马人的脑袋上，短短一跃，下一步又踩着另一匹的后背。整个人就这样在群马的头顶逆向前进，像是一只发疯的青蛙在荷叶间起落飞跃。

最后他以一个漂亮的落地翻滚为结尾，毫发无损。其中的步伐之精准，胆魄之高，动作之快，简直匪夷所思，令人联想到武侠小说里的“轻功”。马人往往在被跃过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恼怒地伸出手，想把那个踩踏他们头顶和骄傲的家伙撕碎。

他们当然抓不住路明非，路明非一点注意力都没放在马人身上。他落地时甚至有点分神，想起来小说里郭靖上天梯的桥段。

当年把《射雕英雄传》夹在课本里追，如今他和小说人物也相差无几。

但路明非的神游没持续太久，玛格瑞回过身，举弓拉弦，箭矢一只接着一只射出。它是马人部落里最优秀的猎手，即使在狂奔中，射箭的动作依然快得看不清。

“砰！”“砰！”“砰！”“砰！”

连续的四发枪响，箭头和弹头相撞，马人再次失手了。再快的弓箭手也快不过扣动扳机，四支箭矢被路明非的点射击中，旋转着弹飞，其中一支还划过某个倒霉的巫师手腕。

隔着尚在冲锋的马人长队，路明非朝那个射箭的身影远远地做了个手势。

那手势的意思是——你失败了！

路明非并不认识玛格瑞，玛格瑞也不懂倒竖大拇指的含义，但其中的挑衅之意显而易见。还不等玛格瑞气急败坏地再次拉弓，路明非已经不见了踪影。

猛虎组的后面是学生会的队伍，由伊莎贝尔领头，她早已把刚才一幕看在眼里。眼见马人部落迎面重来，伊莎贝尔丝毫不惧，清脆地喊道：“躲避，闭上眼睛！”

玛格瑞惊讶地看到前面的人往两侧齐齐闪开，只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矮个子男生挡在路上，还刻意摆出一副架势。玛格瑞同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双手张开挡在额前，好似什么土著的舞蹈，这个世界的麻瓜都那么喜欢做手势吗？

如果它看过《龙珠》，大概会心生警惕，但此时已然来不及，玛格瑞听到矮个子发出一声大喝：“太阳拳！”

言灵·炽日。

高达4流明的强光像是一颗由光组成的炸弹，在领域内无声炸开，瞬间夺取所有视野。几个没能避开的马人只感觉眼前一白，强光如同一把尖刀，往他们的视神经狠狠一戳，眼泪不可抑制地流出。马人们嚎叫着摔倒，原本坚不可摧的阵势顿时崩溃。

某处，一个尚在运转的摄像头，直接烧坏了传感器，冒出“呲呲”的火花，仿佛一个人被灼瞎的双眼。

“混蛋！卑鄙的人类，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紧闭双眼的贝恩咆哮，它疯狂地甩舞手臂，试图抓住哪个不长眼的敌人。

伊莎贝尔可没兴趣和它作口舌之争，弗里嘉子弹噼里啪啦地倾泻在中招的马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