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用皮筋整齐捆着几张全国通用的票,几块蛤蜊油和一瓶雪花霜,还有件新毛衣,以及同色毛线织成的围巾和手套,两双羊毛袜和两双加厚过的棉鞋垫,这肯定出自他妈。
两条毛巾拆开,里面捆着一个小闹钟,一包进口的巧克力糖块,一把锐利的用来防身的小刀,如此大的手笔,一看就是他豪气的小姑给的。
先前他带过来的收音机摆出来充当门面,但手表却一直没戴,怕太过招摇引来麻烦,宿舍里也就那位京城的知青有手表,每次去问时间他都会把手腕抬起,故意拖延一段时间,显摆够了才报时,问过几次之后大家都懒得搭理他,如今有了闹钟倒是能方便不少。
刀是开过刃的,他拔出来看了一眼,寒光如雪,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试刀,而是打着哈哈说是让他去赶海的时候能多撬些生蚝和鲍鱼下来。
其他人点头,也不在意,倒是赵猛的眼中闪过异色,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何晓友把他的神情记在心里,抖抖包裹,从角落里掉出大概半斤的奶糖,何晓友会心一笑,心想晓爱这回怕是把一个月的零食都寄给他了,也不知道看到别人吃糖时她会不会馋坏。
大哥和姐姐没有给东西,随着包裹寄了二十块钱,对于家人的惦记,他自然心怀感动,这也是他在这里努力生活,从不放弃学习的动力。
要说他有什么不满的,扫了一圈各有心思的目光,他拿出一条腊肉,说今晚开荤,又把巧克力拿出来一人分了半块,也没忘了女知青那边。
能够吃肉,大家自然欢欣鼓舞,有人去地窖取白菜,有人烧热水泡发粉条,还有女同志特意过来问他有没有需要补的衣服,她可以帮忙。
何晓友委婉拒绝,离开热闹沸腾的人群,把包裹慢慢收拾到箱子里,幽幽叹了口气。
原以为下乡能让他远离人群,可现实却和他预想中的大相径庭,窝在小小的知青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眼子,他夏天还能到外面干活消磨时光,冬天才叫真的难熬。
他看书的时候总有人过来打扰,也不知道是单纯好奇,还是故意的。
……
晚上,何瑞雪正在熟睡,外面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道惊呼和连绵不绝的狗叫,住在隔壁的何晓煦被吵醒,发出哇哇呜呜的哭声。
她迷迷瞪瞪醒过来,发现江衍序已经在穿衣,便也没有耽误,套上一件棉大衣出去,发现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绕着屋子飞速奔跑,尘尘和狼兄跟在他身后,好几次都咬到了他的衣角。
“救命,瑞雪,是我啊!”
听声音像是蒋孟衡,打开走廊上的灯,果然是他。
见是熟人,江衍序过去把狗控制住。
蒋孟衡瘫坐在地上喘粗气,“瑞雪,你家的狗太厉害了,死咬着我的屁股不撒口啊,要不是我穿得厚,肉都要被它们给咬下来。”
“谁让你不走寻常路,非要翻墙进来”
大门关着,他身上还有树叶子,一看就知道没走正路,不怪遭狗咬。
“我是悄悄过来的,可不能叫人发现。”
蒋孟衡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