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王桃枝频频朝着外面张望,面前的红烧肉都没了胃口,“这死丫头,让她买个盐都能买丢,供销社到这边才几步远,她都能跑错路不成”
“指不定是她去同学家里,要么就是去粮站住了。”
何晓洁在粮站也分到一间宿舍,与专门的宿舍楼不同,她那里说是休息室更恰当,凡是在仓库工作的人都能过去住,也是方便事情多的时候有人守夜来不及回家,随时能补觉。
休息室男女分开,何晓洁和两个女同事共享一间房,她自己淘换了一张单人床,又拜托何瑞雪弄来个带锁的箱子,中午基本都在那里午休,有时候加班太晚,她都会睡在那里。
先前何晓洁和家里人吵架,也闹过夜不归宿,何春生急三火四地去找她,发现她优哉游哉坐在宿舍床上嗑瓜子,气得他冲上去就是几棍子。
他这里可没有不打姑娘的说法,最多下手轻一点。
何晓洁也硬气,认错后依旧不改,所以何春生此时一点都不着急,想着等吃完饭再去宿舍找她。
不然大冷天的,那边连个炭盆都没有,只有两床旧被子,真睡上一夜,她不得活活冻死在床上。
话虽如此,王桃枝依旧放不下心,说,“我出去找她,黑灯瞎火的,有些人就爱挑她这种小姑娘下手,你忘了当初刘慧心的事了”
她起身,刚出堂屋的门,就见到院子打开,何晓洁推车进来,身后似乎有个男人,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骑车走了。
可惜光线太暗,她都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见到闺女完好无损地回来,王桃枝担心消退,怒火重新涌现出来。
“何晓洁,你说你干点什么行让你买的盐和醋的,得亏你没把壶给丢了。”
“妈,我是路上出现意外,跑去修车了。”
“哎哟,车坏了,你说你咋不把自己摔坏呢,修好没我看看,掉了两块漆,败家玩意,我早说让你用塑料缠上,你偏不肯……”
何晓洁早有心理准备,对她的絮叨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堂屋,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晚饭就闷头开吃,往嘴里塞了两块大肉片。
王桃枝把自行车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发现她已经吃了一大半,越发觉得她没心肝,瞪着眼要开口,何瑞雪赶紧往她嘴里放了一块剥好的鳝鱼肉。
“嫂子,你尝尝,刚才桌上就你最担心晓洁,一口饭都没吃上,我特意给你留了两条黄鳝,你的身体也要好好补补。”
听到这话,何晓洁的眉毛动了动,有些动容,主动认错,“妈,是我不好,下午不该对你发火的。”
“行了,不怪你,儿女都是债,我上辈子欠你的,你不是从车上摔下去了,没事吧伤口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
“我看你是冻着了,一时没感觉,等会我给你涂点活络油。”王桃枝把碗里的山药粥喝完,又去盛了一碗米饭,饶有兴趣地问,“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好像是个男同志,是你同事”
“不是,就我今天撞到的人,他怕我遇到危险才送我回来。”
“那他人还挺好的,你和他聊的怎么样我刚才没看清,就知道个子挺高的,就比小江矮一点,你问他住在哪里没有,改天上门找他道谢,你来我往的,关系不就处出来了吗”
何晓洁心下暗悔,面上却有些烦躁,“妈,我和他刚见面,连他有没有结婚都不知道,哪有上赶着的啊”
“也是,这事女方主动不好,他或许和我打一样的主意,等着往后过来找你呢。”
何晓洁又被勾起一丝希望,转念间被自己按灭,人家是什么人,大学生,往后前程无量,哪里能看得上她
退一万步,就算走运和他结婚,往后一直被压一头,过得还没如今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