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他们说藏语,所以司明明她们听不懂,过一会儿向导转述给她们,陆曼曼唏嘘一声。
叶惊秋显然跟小孩子很熟,耐心安慰了他们几句。孩子们放松下来,而他们也陷入了沉默。藏民端来酥油茶和青稞饼请她们吃,怕她们吃不惯,还特意做了甜的酥油茶。
两碗茶下肚,陆曼曼忍不住了,问叶惊秋:“你要不要说说这些年怎么过的?”
“晚点说吧。”叶惊秋说:“难道你们今天要走吗?”他说完扭脸看着司明明,说了句说莫名其妙的话:“我是不是都算对了?”
司明明没有回答他。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离奇的事,命运的起承转合也多伴有一些巧合,她有时觉得天命或许是存在,有时觉得那不过是人的意念。
在叶惊秋的预言里,她读了很好的大学,去了高薪的企业,拿了百万年薪,在三十岁这年遇到了转折。可很多人的命运都是这样的,他不尽然算对,他说司明明孤独终老,可司明明结了婚。
想到结婚,她又拿出手机,刚刚那条消息发送失败了。想到苏景秋可能会担心,就决定借用向导的手机出去打个电话。向导的手机信号更好一点。
她走出藏民家,电话打了很久,苏景秋都没接。他手机不离手,很少不接电话,司明明有点担心,就联系了顾峻川。
对方很快接了,但有点吵。
问:“哪位?”顾峻川跟司明明没正式留过电话,还是之前说要请司明明帮忙做咨询的时候她顺手存的。
“你好,我是司明明。请问苏景秋跟你在一起吗?”
顾峻川看了一眼喝多了躺在一边睡觉的苏景秋,一时不知该说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但顾峻川不太愿意说谎,更何况万一说谎了,以后被揭穿了尴尬,于是坦白:“我们在外面,他喝多了,睡着了。”
“好的,谢谢。”司明明说。
“他心情不好。”顾峻川说:“今天没喝多少,但是醉了。”
“我知道了。”司明明说:“等他酒醒让他给我回个电话,辛苦。”
司明明挂断了电话。
在跟顾峻川电话的时候,她听到那边的音乐声和吵闹声,他们应该是在酒吧里。但不是苏景秋自己的酒吧,不然顾峻川就会直说了。
等司明明回去,发现屋子里来了很多藏族朋友。他们开始喝酒,看起来很高兴。叶惊秋这一天也不被直播了,他也参与了喝酒。陆曼曼坐在他身边,应该已经喝了一碗。
她招呼司明明:“快来!青稞酒好喝!”
司明明摇摇头,她不想喝酒,想到苏景秋又酩酊大醉了,她心情也不太好。
司明明觉得自己陷入了怪圈。
在这一天跋涉的图中,她体会到了久违的避世的快乐。她有一瞬间不想再回去了。大城市里人太多了,太吵嚷了,勾心斗角太累了,有些人太丑陋了。司明明有点疲惫。
风景很美,尽管开始有了高原反应,但只要远眺那反应就能被稀释。想起高反,她上前抢下陆曼曼的酒碗,对她说:“你不要命啦?”
陆曼曼揉着头,抱住了她。
叶惊秋已经喝多了,跟藏民朋友唱起了歌,小孩子们也歪在一边睡了。这场面太混乱了,这重逢也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想跟叶惊秋单独谈谈,但喝多了的叶惊秋对她竖起手指,不停地摇,含糊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向导拿着电话对她示意:“找你的。”
司明明又拿着电话出去,听到醉酒的苏景秋说:“你压根不爱我、不在乎我…司明明…呕…”苏景秋吐了。顾峻川在一边说:“你吐我衣服上了!我操!”
苏景秋又拿过电话,对司明明说:“我要跟你离…”
不等司明明反应,顾峻川已经抢走了电话,他应该是捂住了苏景秋的嘴。接着对司明明说:“他喝多了,胡说八道呢,我先安顿他一下。”而后挂断了电话。
好像全世界都在喝酒,整个世界都醉了。司明明不敢耽搁太久,甚至没有咀嚼苏景秋的话,就匆匆回去了。从一众醉鬼中拉起陆曼曼,在叶惊秋的“摄影师”的指挥下,把陆曼曼带回一个房间,顺手锁上了门。
作死的陆曼曼这会儿喊着要跟叶惊秋拼酒,她说我一个喝他十个,让我跟他喝!接着她又抱着司明明,说:“叶惊秋没死真好啊。他还是那么好看啊。”
“我知道。”司明明说:“我知道。你快睡吧,你高反,还喝酒,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不一定。”
外面的喧哗声停止了。
司明明将窗帘拉开一个缝隙,看着外面的藏居屋顶倾泻下了月光,那简直像一幅画。
她转身从背包里拿出那出那封信,这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一。明天一早她就会将信交给他,并且跟他进行一场谈话。为了不让叶惊秋从她眼皮子底下跑掉,她一直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这一次叶惊秋没跑。他真的醉酒了,跑到一楼的平地处,张开手臂躺在了月光里。他喊:你们看啊!今天也有月亮!
陆曼曼听到了叶惊秋的话,挣扎着爬起来要跟他看月亮:“看看成年的月亮!”
“闭嘴吧!”司明明把她推回去,让她赶紧睡觉。
这一晚太混乱了。
苏景秋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但都被顾峻川抢走了,他那句“我要跟你离婚”的话始终没有表达完整,但司明明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而陆曼曼一直在吐,外面的叶惊秋一直在喊别人看月亮。
一直到第二天天擦亮,世界才安静下来。
司明明想睡会儿,苏景秋的电话却又进来了。经过了不到四个小时,他醒酒了。只是声音有点哑。他问司明明:“我昨天晚上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想离婚。”
“那你怎么想?”
“我不离。”司明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