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意外(二十二)(1 / 2)

明明,明明 姑娘别哭 5804 字 2个月前

很多人都会关注自己在伴侣心中的独特性。一旦陷入爱情, 就要无数次的求证:他给我的爱也曾给过别人吗?他这样对我也这样对别人吗?他此生的挚爱是我吗?这些问题其实都是哲学问题,要辩证去看。

基于个体差异、时间进步、个人成长带来的情感演变,要靠理智去分辨。单纯依靠情感, 很多感情就该结束了。

比如此刻。

司明明被自己的理性左右, 又把她的工作习惯带入到生活中,所以不自觉去“推动”。是的。司明明知道此时她最有力的武器该是甩出那份离婚协议,告诉苏景秋她也并非对他们的婚姻全然满意, 她也曾在某个时刻想过要放弃。但她并没有那样做。

她现在要做的是解决问题。司明明在工作中遇到任何困境,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解决问题。她要先解决问题, 直到自己拥有主动权,然后再去想后面的事情。

当下她跟苏景秋有问题,但她并没有全盘否定,她认为他们都不够冷静。

“对于你的纹身, 我并不想干预过多。我只是感觉你跟前任聊天不太合适。”司明明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当然你可以说你们什么都没说, 你问心无愧。但是苏景秋你可以想想, 人与人的感情本来就是从什么都没有开始的。你可能要说我冤枉你了, 或者看轻你了,觉得你在我心里人格不正直了。我对此就一句话:你做到了,我就能感知。”

“现在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很污秽的人了。”苏景秋说:“很可能在你心里我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现在又要跟前女友牵扯不清了。”

“我从没这么想过, 也从没这么说过。”司明明抱起自己的枕头:“这么说吧苏景秋,从前我们两个就说过:你对人从一开始就是百分百信任,而我认为信任需要一个建立的过程。说实话,今天, 我对你的信任度降低了。”

苏景秋满是不可置信, 他自认在跟司明明结婚后全心全意对待她, 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出格的事。他喜欢她、对她好、忠于她, 但是司明明要他为他自己的过去买单。

“我不会追问你前任的事,也没有问过叶惊秋的事,尽管我在乎,但也只是出于一种防御心理。我从没因为他们的存在而降低对你的信任度。你知道为什么吗?”苏景秋停顿下来,他其实没对司明明说过任何一句真正意义上的重话,他知道司明明没做错过什么,他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过去而否定这个人,但是司明明否定他了,这让苏景秋想不通。他狠了狠心说道:“因为我觉得,你的过去与我无关。”

换句话说,我的过去也与你无关。但这句话苏景秋没有说出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情感高洁的人,他也无法在与司明明的相处之中装成一个毫无经验的人。

司明明安静听他说完,抱紧自己的枕头站起身来:“你今天不舒服,我回我房间睡。你好好休息一下。”

苏景秋也没有说话,按照以往,他一定会放下身段去哄司明明,但这一天他就是不想哄。他还在想她说“他们玩不到一起就不要一起玩”的事,这件事他还无法消化,他们就遇到了新的问题。

他只是下了床拦住她的去处,问她:“是不是每次吵架都要分房?那你以后还来吗?”

苏景秋想,反正她都不信任他了,那他也不怕了。于是说:“你会来的,要看我下一次怎么低头。明总就喜欢看别人低头。”

“苏景秋!”司明明突然吼了一声。因为她几乎不具备这个技能,所以她的声音微微抖着。她很生气了,真的很生气了。她不太明白,她对伴侣的情感诉求已经低到几乎没有了,却还是要闹到这种地步。她非常烦躁,在冷静下来以前不想跟苏景秋说任何一句话。她甚至想把协议丢给他,让他抓紧协商完打印。但她仍旧没有那么做。

她知道他们各有立场,好像也都没错。不,苏景秋错了。司明明想:我不要为他开脱,他就不该跟被他把名字纹在身上的前任寒暄。这是边界感的问题。

两个人站在那里对峙,苏景秋应该感谢他的母亲王庆芳此时打来视频,并要在里头看看司明明。

王庆芳有些不舒服,流着鼻涕,说话声音有点哑。她跟苏景秋说现在去医院很麻烦,没事儿别出去瞎转悠。往后去酒吧、或者餐厅拿东西也不要往她那送,她家里东西多着呢,不缺他那三两口。

“你说的好像永远不用出门了似的。”苏景秋说。

王庆芳懒得搭理他,要求跟司明明说几句。司明明并不想让两个人的情绪影响到王庆芳,于是坐在视频前面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明明,妈跟你说,你要多吃点东西。”王庆芳说:“感觉胖一点,抵抗力能强一点。”司明明没法跟王庆芳炫耀自己地铁单挑壮汉的战绩,只是点头。

“我看网上说这时候小夫妻在家闲的没事,都在造人…”

司明明尴尬了一下,苏景秋拿过手机对王庆芳说:“妈你怎么什么都说!我们不造人!”

“爱造不造。”王庆芳原本想说的就是你们不要盲目跟风,要想好,孩子不是随便要的。被苏景秋气着了,忘记原本要说的话,嘟囔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司明明又抱着枕头站起来,苏景秋又拦在了她面前。

司明明这会儿冷静了下来,见苏景秋执着地不让她走,但他又什么都不说,还有一点不知所措的模样。司明明并没有心软,事实上她的心已经冷了。从前一点时间的相处,她觉得自己的心热了一点,但今天他们两个关于过去、相处的种种争论,又让她的心冷了一点。

但她实在不愿撕扯,或者再来一番讨论,所以又将自己的枕头放下。

这一天对于司明明来说也很不容易,她的工作太繁重、她的家人在闹脾气、她处理了工作处理家人,结果工作都是后续待办、家人的脾气无法按捺。

她真的累。

匆匆洗漱就躺在床上,背对着苏景秋。

司明明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她的心不向着你了,那么她的人也会背对着你。除了偶尔佯装,再没有别的热情。

黑暗中苏景秋的手缓缓爬过来,握住她的肩膀。司明明说:“拿开。”

苏景秋只是想抱抱她。

他发现自己无法面对司明明这样的状态,他心里很恐慌。这样的恐慌在他的情感世界里是很少见的。

所以他很坚持。

人靠上去,抱紧了司明明。

她没有挣扎,因为懒得挣扎。就那么闭着眼睛,任由苏景秋抱着她。她其实想跟他说:吵架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不用违心摆出低头的姿态来。他今天低了头,改天会拿出来说事。到最后会变成:司明明你欺人太甚。

司明明粗浅地认为:两性关系中的每一次低头都会伴随着一次情绪的反弹,没有永远低头的人,如果一个人一直低头,那么他日一定会有一场撕破脸皮的反弹。这就是为什么她希望她的婚姻关系是平等的。

她当时出于任性和无所谓结了婚,原本想写她自己的《婚姻观察报告》,她想她来人间一趟,上一次“必修课”是有些必要的。因为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没有爱情,所以她的报告取样科学。

但有一点是她的思虑不周的,那就是人的情感。因为她的情感是平静的,所以她设想别人的情感也如此。在此以前,她以为爱情是几乎不会发生的事。

这是一场意外。然而生活中还会有很多意外,这一年对司明明来说,就是以意外开始的一年,她预感这与她以往的每一年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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