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重要这件事(2 / 2)

柳夫人早想好了:“娶当然是娶不到的,但可以把他嫁过去呀!”

柳直手一松,原本要系的蹀躞带径直砸到了脚面上。

他大惊失色:“啊?!”

……

乔翎回了越国公府,心里边倒是不怎么担心毛珊珊。

二姑母不是傻子,不可能叫亲生女儿往火坑里边跳的,倒是那位素月娘子,最好警醒一点,以免上当。

她心里边还思忖着毛丛丛说的那个八卦——居然有人说淮安侯夫人不蠢?!

乔翎心有思量,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进门之后辞别梁氏夫人和姜裕,带着张玉映往正院去,将将进门,便见姜迈膝上摆一本书,正在廊下静坐。

他面前悬挂着蔽日的轻纱,云雾一般在微风之中涌动,连同他的面容,仿佛也在梦中。

乔翎掀开那层轻纱进去,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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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迈眼明心亮,当下看着她,温柔道:“问吧。”

“你好懂我哦,姜大小姐!”

乔翎欣慰极了,左右看了看,虽然见没人注意这边,但还是又拖着椅子往他身旁靠了靠。

再想了想,又把在姜迈脚边睡觉的金子踢醒了:“金子,你也出去!”

金子幽怨又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喉咙里呜呜两声,垂着尾巴,拱开垂纱,晃晃悠悠往院子里去了。

乔翎这才低声问了出来:“本朝的公侯府上,尤其是作为高皇帝功臣的那些,是不是有些不同于太宗功臣、世宗功臣的地方啊?”

姜迈回答她说:“有的。”

他语气舒缓,慢慢解释给她听:“譬如说前不久你刚刚经历的夫人会议,就是其中之一。虽说公候夫人都可以参与,且享有裁决权,但其实只限于高皇帝功臣,也就是高皇帝开国之后所置的九家公府、十二家侯府,甚至于后来设置的后族承恩公府都不包括其中。”

乔翎又说:“有一件事,我其实很早就发觉不对劲了——高皇帝建国至今,都过去多少年了,他设置的九家公府、十二家侯府,居然没有一家被除爵?”

这其实是极为离奇的一件事!

她悄悄问姜迈:“你知不知道,本朝的帝脉其实中途改换过一次?”

姜迈的声音十分平和:“我知道,太宗皇帝的后人幽帝不肖,被废黜了法统,朝臣们于是又改立高皇后之子隐太子一脉出身的世宗皇帝承继帝位。”

乔翎听罢,不由得道:“那这件事情不是更奇怪了吗?!”

帝脉都曾经变更过,高皇帝功臣们的后人,居然还稳稳的占据着祖传的爵位!

这期间历经过多少代帝王,又该发生过多少次惊心动魄的权力倾轧,这么多年下来,居然没有一家人翻过车吗?!

太不可思议了!

再结合今日听到的消息,乔翎隐隐觉得,或许高皇帝的这些功臣乃至于他们的后代们,身上的确有一些非同寻常的地方!

姜迈笑微微的看着她,作沉吟状:“嗯,这个问题啊……”

乔翎两手交叠在胸前,满脸希冀的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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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迈为之莞尔,想了想,低头靠近她耳侧,悄声说:“我有一些耳闻,只是未必能作得真,我姑且说,小郎君姑且听便是了。”

乔翎赶忙把耳朵又往前伸了伸。

却听姜迈低声道:“据说——只是据说,高皇帝功臣们都是仙人的后代,他们的血脉当中,有极大概率会产生迥异于凡俗之人的天才。”

他徐徐道:“所以一直以来,皇室对待他们,都格外宽宏几分,即便真的犯下大罪,也往往不会赶尽杀绝,往往抄灭其本家,而后再选取旁支承继爵位,令其先祖祭祀不绝……”

乔翎稍觉诧异的“哎?”了一声,忍不住问:“说自己的祖先曾经是仙人——真的不是后辈在给祖先们脸上贴金吗?”

姜迈听得莞尔,微微抬一下眉毛,颔首道:“或许是呢?”

乔翎又说:“本朝百姓何止万万,再如何出类拔萃的天才,也该不算少见才是,皇室因为高皇帝功臣的后代当中可能会诞生迥异于凡俗的天才而格外的优待他们——这是不是也就是说,这种‘天才’,其实并不是世人眼里的天才?”

姜迈微笑不语。

乔翎觑着他的神情,继续道:“他们属于另一个世俗人不了解的领域,是不是?”

姜迈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乔翎心下却隐隐的有了猜测:“中朝?”

姜迈眼睫微垂,没有言语。

却没有预料到,乔翎倏然间转了方向,问起另一个问题来:“淮安侯府财货上是不是不太宽裕?”

姜迈却是一怔:“什么?”

会意之后,他摇头说:“我不太清楚。府上跟淮安侯府往来的不算多,再则,即便是足够熟悉,这种敏感的话题,也不好过问的。”

乔翎心里边却隐隐的生出一个主意来,当即起身,笑眯眯道:“多谢你啦,姜大小姐!”

姜迈靠在椅背上,脖颈因为夏末的热气微微泛红,像一只午后醺然的鹤:“我也没有同你说什么要紧的事情。”

乔翎摇头:“你已经说了很多啦!”

她神色轻快:“谢谢你,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姜迈并不问她要去哪儿,笑着摆了摆手,重又合上了眼。

……

乔翎没带人,自己骑马出了门,直奔西市的那家当铺。

“替我查一查淮安侯府的账,我要知道董家每一张超过五百两银票的去向!”

过往一幕幕在记忆中重现,交叠着拼凑起来,乔翎惊觉几分疑点。

梁氏夫人对待淮安侯夫人的态度是很轻蔑的,其一是因为不耻于淮安侯夫人的人品,其二,也隐隐有淮安侯府入不敷出、经济困顿的缘故。

可不该是这样的。

淮安侯府作为高皇帝功臣之一,家底应该是很厚实的,府上还有家族祖产这类无法变卖的不动产,即便只是吃利息,也足够叫他们填饱肚子了!

淮安侯府现下总共就四个正经主子,也没听说有什么挥金如土的恶习,怎么会过成这样?

老淮安侯之后,爵位被他的堂兄弟所夺取,他们将淮安侯夫人送回到了老家,后来大公主帮助淮安侯夫人夺爵,淮安侯的爵位重新又回到了淮安侯夫人,也就是老淮安侯女儿的手里。

大公主不缺钱,她缺少的是支持,没理由借机搜刮淮安侯府。

既如此,淮安侯府如今的困顿,就很值得玩味了。

先前乔翎只是觉得疑惑,猜想可能是淮安侯府藏拙,今日再听了毛丛丛的话之后,缺失的关键一环被拼凑起来了——大公主之外,淮安侯夫人身后影影绰绰还有另一方势力的影子!

这方势力在大公主发力之前,曾经庇护过淮安侯夫人,至少曾经为她付出过不小的心力。

甚至于,很有可能是他们将淮安侯夫人的困境捅到了大公主面前,之后才有大公主的拔刀相助和淮安侯夫人的反水!

乔翎会意到,高皇帝功臣们所掌控的爵位,并不只是表面上的勋爵那么简单,内里还有些更要紧的东西存在!

大公主与另一方势力扶持淮安侯夫人,都是有所图谋,可是最终他们都失败了,而淮安侯夫人也没有获胜。

她在刀尖上起舞,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却已经迫近到悬崖的边缘——大公主之外的另一方势力并没有放过她——他们在敲诈她,或许是为了利益,或许是一种惩罚,他们叫她疲于奔命,几乎要把淮安侯府榨干了!

淮安侯夫人曾经是这方势力中的一员,至少也曾经参与其中,与之达成过某些协议,她很清楚这里边的水有多深,是以她根本不敢反抗!

乔翎猜测,这些年淮安侯府的困顿,大半来源于这方势力的敲诈,还有一部分,应该是淮安侯夫人蓄意为之。

她借机将淮安侯府抽空,同时自己也偷偷截留下了一部分,最后被截留下来的这笔钱大概率会落到淮安侯夫人独女的手里,留给她那个庶子的,只会是一个空壳般的侯府,还有一个淮安侯夫人有心无力的烂摊子。

只是同时,乔翎也忍不住想,淮安侯夫人的做法,那个组织真的没有察觉吗?

一个隐藏在暗处,希望通过掌控高皇帝功臣后代来获取某些特定权力的组织——他们对于背叛的报复,真的只局限于敲诈勒索吗?

……

包府。

包大娘子正在房里温书,准备下个月的入学考试。

这时候外边门被人扣了几下,紧接着是小包娘子的声音:“姐姐,我能进来不能?”

包大娘子将手里的笔搁下:“进来吧。”

门扉吱呀一声,小包娘子端着一盘切好了的果子从外边进来,小心的将果切送到书案前,终于舒了口气,嘟起嘴巴来:“阿娘不许我来呢,说会搅扰你!”

包大娘子觑她一眼,说:“是有点搅扰呢。”

小包娘子长长的“哎——”了一声。

包大娘子见状,自是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妹妹头顶的小揪揪,温柔道:“没什么,往年的试卷我都看过,不算难。”

小包娘子听了,一双眼睛便笑成月牙了,正准备言语,外头却又有人来报,语气迟疑:“娘子,裴家那位来了……”

姐妹二人齐齐一怔。

小包娘子的拳头立马就捏起来了:“裴家的谁来了?”

婢女踯躅几瞬之后,回道:“是裴三郎来了。”

包大娘子回到包府的当日,便告知父母,往英国公府处送了和离书,且再三确认,那和离书已经送到了裴三郎手里。

只是在家等了两日,却都没有回音,想着英国公府刚刚发生了一场巨变,自然也就无谓在这时候上赶着催促了。

哪成想今时今日,裴三郎居然登门来了。

她叫妹妹暂且回去:“我跟他说会儿话。”

小包娘子却不肯走:“他要是欺负你,可怎么办呀?”

包大娘子轻轻摇头:“他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情。”叫了侍女过来,领着那忧心忡忡的小揪揪出去了。

而她自己则往厅中去见来客。

现下说来,裴三郎其实仍旧是她的丈夫。

他是个身形挺拔的青年,脊背挺直,隐约可见高门出身的矜雅,往脸上看,的确生得一副好相貌,只是下颌上隐约透出来一点深青色的胡渣,眉宇间微含倦色。

今次相见,谁都没有急着开口,而裴三郎在定定瞧了妻子半晌之后,似乎几不可闻的出了口气。

他说:“你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真宁。”

真宁,是包大娘子的名字。

她听了不免要笑一笑,说:“是呢。”

却没讲别的。

又是长久的默然。

裴三郎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然而几次挣扎,却都没有出口,如是过了会儿,他终于说:“我们搬出去住吧,真宁。”

“离开英国公府,别居也好,外放也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去想上上下下的许多事情,好吗?”

包大娘子看着他,神情微有感伤:“如果在这之前你这么说,那该有多好,但现在再说,就太晚了。”

她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太晚了。”

裴三郎眸子里透露出几分错愕来。

他失了分寸,近乎焦急的解释道:“真宁,这次的事情,我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母亲落得这个下场,其实同你并没有多大的干系,你不要为了这件事而拒我于千里之外……”

包大娘子说:“那是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跟我无关。”

祖氏夫人落得如此境地,是因为祖氏夫人自己,凭什么要怪到她头上来呢?

包大娘子说:“先前你母亲接了人到家里小住,你为什么一声不吭?”

裴三郎没想到她这时候会提起此事来,怔然之后,不由得道:“你难道是为了林氏在生我的气?”

他有些不悦,又实在委屈:“我倘若真的对她有意,当初便娶她了,怎么会有今日之事?你难道连这点小事都信不过我吗?”

包大娘子道:“你母亲接了一个守寡的表侄女过去,明里暗里说你们曾经议过婚事,她还专程熬汤给你,你跟我说是我多想了,你们俩什么都没有吗?”

裴三郎解释道:“那汤是母亲使人送过去的,我起初并不知道是林氏熬的!”

包大娘子不由自主的抬高了一点声音:“你不会说话吗?你是哑巴吗?婆子丫鬟们私底下在议论什么,你一句都没听见?你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不喜欢她,不能请母亲将那位表姑娘安置到别处去吗?”

裴三郎见她眼眶已然微微泛红,便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神色歉然,窘迫道:“我那段时间太忙了,你也知道的,为了工部那边的……”

包大娘子笑了起来,眼底的泪光消逝在了夏末秋初的轻风里。

她说:“你其实没有什么恶劣的过错,当然,我也一样。只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三郎,你有太多太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些很重要的事情比我更重要。但我就是很小气,很短视,我想找一个把我看得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包大娘子释然道:“三郎,你成你的大业去吧,愿你功不唐捐——我也要去追寻我自己的理想了,我们好聚好散,就此别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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