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解锁新称号(2 / 2)

本朝的官学,以六学二馆为首。

六学即是国子监下辖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而二馆则是指隶属于门下省的弘文馆和从属于东宫的崇文馆。

如同朝堂之上官阶分明,学府亦是如此。

皇亲国戚与三品及以上官员之子可以入二馆,三品及以上官员之子可以入国子学,此后又以五品、七品为限,分润学子们到不同学府去。

因为本朝未曾设置储君,二馆便只有弘文馆对外招生,姜迈作为公府嫡子、大长公主外孙,理所应当的列属于其中。

而除去极少数几个为了彰显国朝看重才能,特意拣选进去充当面子工程的寒门子弟,馆内学生出身几乎都与他相似。

如姜裕所说——要说这些同窗有能力做这件事,那倒是真的有,可他们哪来如此深重的仇恨,一定要取他的性命呢?!

梁氏夫人也说:“裕哥儿跟我不一样,不是会出去结仇的性子。也不会是鲁王,他要是敢害我儿子的性命,我一定叫他偿命!”

乔翎于是就换了个方向:“如果二弟遭逢不幸,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梁氏夫人略一怔神,继而道:“那,就该是二房了……”

她看了乔翎一眼,微觉避讳,但还是如实说:“国公身体不好,他之后,爵位必然是裕哥儿的,裕哥儿若有变故,爵位便要归于二房一系。”

乔翎脑海中浮现出姜二夫人的面容来。

“但是这可能性很小,”梁氏夫人诚然与而二房夫妻来往不多,但还是替他们分辩了几句:“府上人的品性,都还是不错的,说的难听一点,二叔若是能有这种心思,国公也不能病歪歪的支撑这么多年,再则,上边还有老太君盯着呢。”

“小甘氏膝下诚然有一子,但如今也不过两岁——才两岁大,以后可能会有的变故太多了,她再如何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也不至于提前多年就开始发昏,想着害裕哥儿性命。”

说着,她叹了口气:“说起来,府上一贯人丁单薄,你也知道小姜氏是续弦吧?”

乔翎点头:“我知道,叔母一看就很年轻呢。”

梁氏夫人于是又叹了口气:“先前二叔其实早有妻室,倒也是个温厚人,夫妻二人带着孩子一同南下赴任,结果感染了瘟疫,弟妹跟孩子都亡故了,二叔自己也是病得就剩下一把骨头,险些丧命,马车拉回来的时候,简直像是一具骷髅,在家修养了一年多,才算是有了人样……”

姜裕对此也很唏嘘:“堂姐比我还要大两岁呢。”

原来二房那边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乔翎摸着下巴,盯着姜裕看了会儿,忽的道:“听玉映说,神都城内姑表结亲的人不多,可叔父跟叔母就是姑表亲呢。”

老太君是赵国公的妹妹,姜二夫人是赵国公府的孙女,两家的血缘比较接近,这婚事是怎么成的?

梁氏夫人被她问的一愣,迟疑几瞬,才说:“我其实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乔翎马上搓着手催促道:“婆婆,快说说你知道的瓜!”

梁氏夫人事先警告她:“你别出去乱说啊。”

见乔翎点头,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甘氏跟二叔实际上隔了一辈,她是庶出的女儿,在娘家的时候不太受她父亲看重,嫡母待她便有些不妥,老太君归宁的时候有所发觉,得了空便接她过府来坐一坐,有时候也带着她接待宾客,也是给她长一长脸的意思,后来二叔重病归来,又成了鳏夫,两家才有了结亲的意思……”

她就事论事,很郑重的告诉乔翎:“小甘氏往府上来小住的时候,二叔还在南边,他们之前或许作为亲眷见过,但也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并无私情。至于庶出,就更没什么大不了了,人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乔翎笑眯眯的看着梁氏夫人。

我婆婆这个人呐,看起来冷若冰霜的,但其实很有原则。

梁氏夫人不自在起来,随即白了她一眼。

乔翎也没揶揄她,只是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啊。”

“对小甘氏来说,这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梁氏夫人说:“二叔年长她多一些,但相貌并不丑陋粗俗,又无儿息,人也温和,且对她来说,与其说是相中了二叔,不如说是相中了老太君吧,嫡亲的姑祖母,待她又宽厚……”

“唔,”乔翎想了想,又问:“我没见过二叔,只是听你们说的,好像二叔的身体也不是太好?”

梁氏夫人道:“一场险些丧命的大病,怎么可能不伤元气?”

乔翎于是就着这个话茬,继续问道:“要是二房也出了意外,那这越国公的爵位会归谁?”

梁氏夫人跟姜裕都愣住了。

因为先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思来想去,梁氏夫人微微变色:“可能会流到旁□□边,更大的可能是……嫁出去的两个女儿。小姜氏不算,她已经同府上没有任何干系了。”

乔翎会意的数了数:“那位嫁去南边的大姑母,还有女孩当中齿序第二的二姑母,也就是广德侯夫人,是吧?二叔先前往南方去的时候,跟大姑母有过来往吗?”

梁氏夫人略觉悚然:“你别搞得草木皆兵的……”

乔翎一把拉住姜裕的衣领,将他拉到三人当中:“婆婆,我出门之前,二弟的脸色还很正常,但是现在,他脸上已经有死相了,这是你唯一的孩子,你确定不要草木皆兵一下吗?”

梁氏夫人变了脸色,严肃道:“不要乱说!”

乔翎分辩道:“我没有乱说,我学过一些术数之道,能看见你们看不到的东西——我看见的就是这样的。”

梁氏夫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倏然又扭头去看姜裕,眉宇间流露出不安的神情来,许久之后,终于站起身来:“我去写信给你舅舅,让他回来一趟……”

乔翎“哎——”了一声,好奇的问姜裕:“舅舅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没见过他?成婚那天他也没来呢!”

姜裕正在整理被她拉乱了的衣襟,闻言抬头说:“舅舅是修道之人,早离世俗,云游四方去了。”

梁氏夫人进内室里去写信。

乔翎则坐在原地,支着头问:“舅舅齿序更大,还是姨母齿序更大?”

姜裕悄声道:“姨母齿序更长,舅舅是其次。我娘是第三。”

乔翎敏锐的察觉到:“你没说婆婆是最小的!”

姜裕于是靠她更近一点,很小声很小声的告诉她:“我原先是有个小姨母的,那是外公外婆最小的孩子,同我娘是孪生姐妹,只是已经亡故了……”

乔翎会意到这是安国公府,乃至于梁氏夫人的伤心事,随即肃然了神色:“我知道了。”

又隔着帘子叫梁氏夫人:“婆婆,为什么找舅舅,不找姨母啊?姨母更大,不是应该更有办法吗?舅舅又不在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信赶回来呢!”

梁氏夫人一边用镇纸将信纸推平,一边道:“你不懂,姐姐是长女,她继承了爵位,但是我哥哥他继承了家族传承,他在那方面更有天赋……”

乔翎马上问姜裕:“安国公府有什么家族传承?”

姜裕比她还吃惊:“娘,外公家有什么家族传承?!”

梁氏夫人怒道:“少管闲事!你娘都没有这个天赋,你这废物指定也没有!”

姜裕:“……”

乔翎却说:“那外婆总该有吧,为什么不找外婆帮忙?”

梁氏夫人心烦意乱:“不是说了吗,这是梁氏一族的血脉传承,我娘怎么可能会有……”

乔翎又说:“可外婆她历经几朝,见多识广,总该有所了解吧?”

梁氏夫人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儿。

她停了笔,一掀帷幔走了出来,神情古怪的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翎趴在坐席的小机上,朝她眨巴一下眼睛:“婆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先前还没成婚的时候,外婆要见我吗?”

梁氏夫人怔住了。

她略有猜测,心头倏然一震,愕然的看着乔翎。

乔翎洋洋得意的晃了晃屁股:“不然外婆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钱?总不能是纯粹因为我生得美丽吧!”

梁氏夫人冷笑道:“……后一句撤回去。”

乔翎怒道:“我就不!”

婆媳二人皱着眉头彼此看着,冷不防外边梁氏夫人的陪房出声道:“夫人,太太,中山侯府的世子夫人来了。”

梁氏夫人转头向左,乔翎转头向右,旁若无人的整了整衣冠,又亲亲热热的相携出门会见来客去了。

姜裕在后边扁着嘴:“噫~”

中山侯府的世子夫人是个很爽利的人,之所以说爽利,是因为进门时她脸上正回头同身边侍从说着什么,脸上神色略带几分阴翳。

大抵是同梁氏夫人有些交际,倒也直言不讳:“按理说出门做客不该面带不豫的,只是今日出门前同我婆婆拌了几句嘴,阿靖劝我呢!”

梁氏夫人向来少管别人家的闲事,这会儿听了也没多问。

倒是乔翎在旁边好奇的问了句:“为什么拌了几句嘴?”

梁氏夫人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

乔翎就说:“婆婆,世子夫人自己都能往外说,可见是不怕问的,我问问应该也不过分吧?”

梁氏夫人敷衍她:“啊,问,问吧。你尽情的问。”

世子夫人目光在梁氏夫人脸上流转几瞬,再挪回乔翎脸上,觉得这对婆媳相处的模式很有意思:“我婆婆处事太拘谨小心了一些,怕得罪人,承恩公昨日不是亡故了吗,叫我同她一处去致奠——我才不去!”

她冷笑道:“听说刘七郎也死了,道是伤心之下,追随其父而去,鬼知道他是不是马上风死在了哪张床上!叫我去给他们俩送葬?我呸!”

乔翎深有志趣相投之感,马上道:“我们也不去!”

世子夫人眼眸微亮:“太太叫什么名字?”

乔翎说了,又问世子夫人闺名。

一个叫另一个:“阿翎!”

一个叫另一个:“丛丛!”

马上就要好的跟姐妹一样了。

乔翎说:“丛丛,庾三郎行事不检,中山侯夫妇不管,你们得管呀,在宫里联合四公主欺负大公主的客人,在弘文馆还欺负同窗,没人会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的,只会觉得中山侯府家教堪忧,养出这种儿子来!”

梁氏夫人剧烈的咳嗽一声,小声告诫她:“委婉一些!”

毛丛丛显然与庾三郎早有龃龉,听罢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却同梁氏夫人道:“太夫人不必为府上保留情面,别人不知道他秉性,我还能不知道?”

又同乔翎道:“说出来不怕阿翎你笑话,我成婚当天晚上,那个混账东西就偷偷用剪子把我裙子给剪了一条口子!”

乔翎心如止水:“我成婚当天晚上就去坐牢了。”

毛丛丛:“……”

毛丛丛原还气恼,听到此处,不由喷笑出来:“这么说起来,我不如你!”

乔翎又问:“那后来呢?”

毛丛丛理直气壮道:“后来我就使人去请叔父过去啊,新婚之夜,小叔子偷摸把嫂子的裙子剪破了,哪有这样的事情?当我们毛家的人都死光了吗?敢这么欺负我!庾家要是不给个交待,我砸烂他们的喜堂,马上就回家去!”

乔翎听得颇觉投契:“就得是当场发作出来才好呢,生气容易死得早——叫别人生气,总比叫自己生气好!”

毛丛丛哈哈大笑:“谁说不是?因为这事儿,庾显被吊起来打,我婆婆那时候还拿眼睛觑我,等着我去拦呢,我才不去!这狗东西,就得吃点教训!”

乔翎于是也哈哈大笑起来。

毛丛丛笑完了,又说起前番的事情来:“四公主是皇女,骄纵一些本是寻常,可我们家是什么身份?是皇亲,是半个外戚,能在宫廷之内放肆吗?二弟传话出来,公婆他们真是觉得怕了,当天就给了他一顿狠的,继而关进了祠堂,我冷眼瞧着,倒好像是真的有所醒悟了……”

末了,又从果盘里捻了颗核桃酥送进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乔翎把嘴里边的腌果子咽下去,奇道:“你还去看他啦?”

毛丛丛“嘿嘿”笑了两声:“我们家他最讨厌我,庾言说叫我去趾高气扬的取笑一下他,能最大程度的叫他感到羞愤!”

乔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甚以为然。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一刻钟的话,气氛就已经很和睦了。

姜裕坐在一边充当摆设,听中山侯府的世子夫人说:“阿翎,我中午要留下吃饭!”

他心想,好吧,那就留下吃饭呗,反正我们家也不缺这一顿饭。

紧接着就听嫂嫂说:“不成,我中午得回去陪姜迈吃饭,你改天再来吧!”

姜裕:“……”

姜裕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乔翎看了他一眼,于是改口说:“要不你就留下,婆婆跟二弟陪你吃饭,我去陪姜迈吃饭。”

她还具体的解释了一下:“我们刚成婚呀,前三天我在坐牢,都没一起吃过几回饭!”

姜裕:“……”

姜裕不由得又咳嗽了一声。

毛丛丛稍显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想跟他一起吃饭,当下不好意思的说:“我家里还有点事,还是回去吧。”

姜裕:“……”

姜裕心说行叭。

……

今日的这场会晤顺利结束,送走了毛丛丛,姜裕转头就往弘文馆去了。

在家里待着,容易心累。

助教见他回来,便递了一张假条过去。

姜迈有些摸不着头脑:“这……”

助教耐心的提醒他:“承恩公府的致奠。”

姜裕马上就把假条递了回去:“谢谢太太,我不去。”

助教倒是不觉得奇怪,随口说了句:“你们家安排别人去啊。”

姜裕郑重的说:“我们家谁都不去。”

助教愣住了。

教室里诸多公候子弟、高官之子都不由得暂停了填假条的手,或者明显,或者不明显的看了过去。

助教回过神来,下意识道:“为什么不去?”

姜裕道:“因为不齿承恩公府的家风,也因为我嫂嫂是韩少游的朋友,这个理由,难道不够吗?”

助教神色一定,肃然起敬,接过那张没有填写的请假条撕掉,震声道:“足够了!”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撕纸声。

姜裕都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

我们家难道比不过越国公府吗!!

就只有他有耿介之风吗!

这要是巴巴的过去,也太丢脸了吧,以后怎么在弘文馆混啊!

哥们儿/姐们儿不要面子的吗!

还有人悄悄问姜裕:“越国公夫人居然是韩太太的朋友?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姜裕从容道:“因为我嫂嫂是卢相公的朋友,因而结识了韩相公。”

又有人问:“那么,越国公夫人是如何结识卢相公的?”

姜裕默然了几瞬,仍旧从容道:“坐牢的时候认识的。”

教室里默然了片刻,才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越国公夫人行事,颇有狂士风范啊!”

“如此放浪形骸、傲然不凡,颇有些先古锐气!”

“是啊,高皇帝时候,管这种行径叫什么来着……”

……

弘文馆几乎汇聚了本朝所有勋贵要人的子弟,任职老师又几乎多是士林之中地位尊崇的大家,很容易就会引领神都风尚。

就在当天,关于是否要往承恩公府的致奠一事,就产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讨论。

士林对于外戚,从来都是敌视的,倘若承恩公府一向夹着尾巴做人也就罢了,偏还不是如此——那还指望我们给你好脸色看?!

上赶着去巴结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外戚,以后哪儿还有脸面在外边混啊!

没过多久,消息传开,乔翎继“爆瓜狂战士”之后终于解锁了新的名号。

听闻当时,乔翎一口水喷出去老远,勃然大怒:“天杀的!到底是谁在管我叫‘葬爱老祖’?!我要刀了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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