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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芭蕉,小雨轻拍,落地湿润而泛草木香,旁侧小水塘里的赤红小鲤游荡着,浮出水面浅浅吞吐气泡。
这个小院悬于独壁上端,壁上刻砌了一条迂回的回旋石道,于壁上筑院落,观山望湖。
它偏僻,但雅致,典雅古韵,致远而淡泊。
此地乃为麓山第一号客院,内外皆有强人庇护,意为客人身份之尊,而如此袖珍的小院,内里熏炉点香,香气幽怨而清新,似橘似橙。
一只纸鹤撕裂了空间,在雨中翩跹而来,屋顶上淋雨抱剑而立而坐的青衣女剑客抬头看去,未曾阻止,些许,这只纸鹤落在了窗柩上,煽动着翅膀上雨珠。
木板有了些微动静,之间内屋的垂帘被掀起,衣袍宽松的男子手执一卷书册,赤足走了出来,到了窗边,手指探出,纸鹤飞落他指尖,他走到了檐下阳台上。
外面白日降清雨,一片湿润,指尖打开纸鹤后,纸鹤变成了书信以及一本杂志,听完书信中夹带的语音后,他将书册放在旁侧,拿起杂志看,一眼便瞧见了上面的封面。
他也就看了一眼,随意放下了,去边侧茶台平心静气泡了茶。
风来,吹动了杂志的上等纸质,发出了飒飒声,但可见封面上的人仿佛也灵动起来。
明明是很敷衍的一拍。
那是陈家的中厅,略现代化,沙发上穿着长裤跟衬衫的徐昭隐斜靠着沙发,左手手肘压着侧几上的账本,钢笔也放在了一边,手指正撑着脸颊,中指微抚唇瓣,但微仰头,似瞧着正试穿了一身碧绿露背长裙的谢玉卿,后者眉眼骄矜,趾高气扬显摆着自己的美色艳压。
那是远一些的镜头,拉近到中处,穿着素净青衫白缎系腰的徐曳颇有些冷冽捏着一张试卷瞧着双手交握低头的陈炀,陈炀穿着小西装,好看得近乎小王子,金贵不可言,可徐曳太美了,似霜冻的玫瑰。
陈炀倒是不怕她,就是小眼神不断往另一边瞧,仿佛在求救。
近前,靠着茶几的阿刁占据的篇幅最大,因为是锁定她这边的视角拍的。
这人平常就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此刻就跟软骨头瘫在沙发上,一脚踩着拖鞋抵着茶几,细长腿似勾魂的刀,斜靠着抱枕,身上的衣衫早已松垮了两颗扣子,露出了雪白的一片脖颈跟锁骨,但她压根没留意自己亲弟弟的死活,一直瞧着前面的屏幕,似乎在看电视剧,看得入神,还用黑色遥控器抵着雪白的咽喉,另一只手则是夹着一颗鲜红的小西红柿要往嘴里送。
这种刁钻放肆的无意识欲感最为致命。
最远处,从二楼楼梯走下来的陈逊正跟楼下的管家说话,身高腿长的,白衬衫掖入细腰中,偏侧脸的时候,能瞧见这人居高临下的禁欲跟雅致。
容貌自跟其余几人没得比,但一个人的气质太过出类拔萃,便让原石淬炼成了瑰玉。
而整个画面中一个远一个近,这俩兄妹的强烈气场充沛了整个画面。
一个是软性的智慧力量,一个是硬性的强势武力。
这显然是很敷衍的抓拍,几个人压根没做好准备,礼部的人就苟拍了下来,然后选了这最敷衍的一张。
但这种杂志也就迷惑一下普通老百姓吧?
泡完茶,男子端着茶杯走了过来,喝了一口,过一会,单手又勾起手边杂志瞧了一眼,目光逗留在阿刁身上。
看了一会,手又放下了,忽然听到了浅淡的水声,他转过头,瞧见了前方的清澈河流。
哪怕下着小雨,河流底下的水草也一览无余,因为太干净了。
而河面上,好几艘扁舟漂流而来。
最前面的那艘,提剑的大宗师剑客撑着伞,前头白襟红袍的女子双手负背,站在前头淋着小雨。
进了麓山所在的秘境空间之前,众人就已经分到了麓山的学院服,其余人都是白底蓝带,唯独魁首是白襟红袍。
他们跟陈阿刁不是第一跟第二第三第二十的区别,而是第一跟其他人的区别。
第一之下,其余人就只能是其他人。
不过麓山就是麓山,哪怕是澹台珂跟澹台晟两个皇子再不甘,也最终选择入麓山。
为什么,麓山真的比皇族香。
起码进入这个秘境后,看到眼前的画面,澹台珂就知道自己暂离朝阙,避开跟三皇子太子等人的争斗,宁可在陈阿刁的压制阴影下修炼,他选对了。
灵气太强了,这河流中竟然都有大量凝液的灵能。
麓山,七重山体,这里只是是最底下一重。
外院之地,远处古塔立于河畔,左侧青山远映,一侧柳岸桃林,一侧竹影夹樱,这一切都在烟雨朦胧似仙似幻。
不过外院亦有攀附麓山的势力跟人马积攒而成的烟火之地,形成了一个小镇,人来人往,亦是繁华,前面便是古老而扎根大地的百丈天榕木,它的边侧是一座跳桥,一截圆月弯刀般拱跨了百米长的河岸,衔接对岸街道。
这数千年的老榕树冠盖覆绝,青葱荫凉,树干上挂满了祈福的风铃,此刻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其他,风来,吹动了这些风铃,好像也带动了新一缕风。
哗啦,风把栏杆上搁置的杂志给吹动了。
男子眉心一动,正要把杂志压下,但真是好大一阵风,愣是把它给卷走了,卷着哗啦啦在半空飞舞,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宋泠等人转头,看到了这个杂志,也看到了独壁小院阳台上的人。
不少人倒吸凉气,连宋泠等人都愣了下。
阿刁是最后一个转头的,因为那杂志飞到她手里了,看了一眼,她挑眉,侧头看向阳台上的男子。
墨蓝丝绸银纹绣凰睡衣长袍,太宽松了,露出了脖颈跟胸膛的些许白皮跟骨感,外罩玄紫近黑的纯色外套,腰带都没系着,伏身抵着阳台栏杆,手指交握着紫砂茶杯,他也在看着他们。
乍一看身骨修玉,倜傥风流。
细看,此人长眉入鬓,眉骨清隽,瞳膜玄青色,清冷幽若寒潭,唇红而单薄脆弱,但他的的神态又是平和的。
平和跟阿刁对视。
用夏三鹿的话说,就是此人长得十分违法,也违背人性,颇妖又近神,跟陈阿刁的样貌颇有几分类似的质感。
而这一番对视后...阿刁的反应很直白,卧槽!
为什么这么眼熟?佛寺里的那个小哥哥?
他看我杂志干嘛?而且人在麓山内部,现在就能拿到杂志...在官场有人?而且对方手段非同小可。
那这人也非同小可。
阿刁内心思考着,转头却对大宗师剑客说:“我在想,前辈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你的雨伞一直没遮到我,我不配吗?”
大宗师剑客:“?我以为你喜欢淋雨。”
阿刁表情噎住,“你为何如此看我?”
大宗师剑客:“你喜欢装X,淋雨比较气氛感,而且你没说啊,你说了我还能不给你遮?”
被她这么一打岔,众人注意力倒是从那绝美的男子身上收回来了,夏三鹿等人都憋着笑,解气啊,气死她最好!
阿刁按住心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好气,还有其他大宗师保镖吗?给我换一个。
但她也留意到青椒老师等人似乎朝那边小院看了一会,神色恭敬。
果然,麓山贵客?
阿刁思考时候,前方桥头似乎有人看到了他们。
“看,来了!”
“来了来了!”
“看啊...让我看看魁首是哪个?”
“最前面...红袍那个。”
这些人熙熙攘攘的时候,两岸楼市跟客栈中忽然飞出一道道流光。
刷刷刷,仗剑化剑落光...
十几道光影淬降于桥头。
本来在桥上看热闹的那些门人纷纷朝这几个穿着蓝袍的麓山弟子行礼。
这些人...就是内部筛选的纯血麓山子弟咯,肯定没全来,但来得也不少。
这几个人站在桥头,而等下众人的扁舟得过桥下,好像从他们□□过似的。
倒是年轻气盛好气性。
阿刁看了一眼,扫过他们的精神体,的确是同等严格的精神体筛出来的人,基本实力跟资质跟他们这批人差不多,不过培养耗费的资源肯定是天地之别。
至少宋泠等人的上限远比这些人高,山长说的不是虚言。
不过这些人估计很不甘心。
澹台珂等人皆是沉了眉眼,但也知道这事轮不到他们出头,正欲看向陈阿刁...却先听到了恐怖的龙吟声。
应龙从她身体窜出,只冲长空,在清雨中盘旋龙吟,那威压镇压了整个小镇。
镇压强势,所有人都本能下跪了,而桥头那十几个冒头的麓山纯血十分震惊,但还在咬牙坚持,只是双腿颤抖...
哗啦,应龙忽然窜入水面...在覆盖桥段的水面属于倒映了一个巨大的镇压龙纹阵。
啊!
这些麓山纯血全都遭不住,啪啪啪全跪了。
站不起来。
因为阿刁不让他们站起来。
这一幕太霸气了,分分钟让夏三鹿等人扬眉吐气,而澹台珂几人却是觉得十分复杂。
不管彼此立场跟仇怨,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只要有陈阿刁在同阵营,你永远不用怕吃亏。
因为她很强,非常强。
青椒老师等人十分吃惊,但也隐隐觉得这才是陈阿刁。
她就该如此。
初来乍到,现在就敢给她下面子,不打断他们的腿,不让他们跪一跪,都不知道她陈阿刁是谁。
血水沿着桥头石板流淌下来,滴落水面。
但阿刁视若无睹,倒是在即将过桥时候,阿刁笑看那老榕树。
“老前辈,下次可别这样,我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可不随便接别人东西的。”
老榕树忽然动了。
卧槽!
这一幕吓了不少人一跳,澹台珂等人下意识握剑,却见大宗师剑客等人齐齐朝老榕树行礼。
“见过水榕大人。”
而树枝凝聚了老人脸,他笑眯眯说:“最近他们老说麓山这一代风水不错,来了龙凤,我可好奇了,不知道怎么跟你们打招呼,毕竟最为高傲,只好这么弄了,小殿下可生气了?”
阿刁:“谁?”
水榕:“你,应龙资质,未来必为龙王。”
这话好好听啊,你再说几遍。
阿刁:“好的,本来有点生气,现在有点开心,多谢欢迎。”
阿刁笑着指尖夹着杂志往后甩过去...
杂志在空气中飞舞。
飞向了独壁小院那边。
男子接住了它,但那位魁首没回头。
桥头跪迎,水下龙行。
只是扁舟过水,红衣缭乱。
这一段江山远近近以及人间烟火都成了模糊的淡色。
独她绯红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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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舟到岸后,前方水台坐落着山脚,亦是麓山的门庭。
门柱悬匾。
也就麓山两个字,也没人看守,但今日有人迎接。
不同的门人仆役将众弟子接引,却是走不同的山道。
显然他们的住所不在一处,阿刁跟宋泠等人打了招呼,各自分开,后来她跟大宗师保镖跟着前头的黑衣仆役往上走。
其实可以飞,但第一天如山门亲自登山,是初代以来所有宗门的规矩。
路上,对方也跟阿刁普及了下麓山的知识。
“麓山分七重山体,第一重就是山脚下的小镇,是附属麓山或者为麓山庇护之人的居所,平常也是门人聚集生活的地方,不过麓山分内外院,居住者各有类别,基本按两种划分,第一是实力,第二是功劳。”
阿刁挑眉,所以不是按老师学生或者仆役划分?
“不是,假如你有宗师级以上实力,可随便挑六重以下居所,假如是灵王级的,那就七重内随便挑。”
阿刁:“星辰挑几重?”
黑衣仆役摇头,“星辰不能挑,只有宗师以上有特权,因为麓山星辰太多了。”
好特么太多了,我才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