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迟疑片刻,苏晚卿还是开了口。
澈尘犹豫着回头。“怎么了?晚卿!”
苏晚卿没有废话,只是抬起了自己手腕上一直震动的镯子,她能感受到,那是若雨纤在用性命做最后的抗争。
她拧动了剜心镯,缓缓开口。“你先别冲动,我想,她有话对你说。”
下一秒,若雨纤整个掉了出来。也顾不上自己摔伤的脑仁,她慌忙起身,开始哭喊。
“表哥!你,我就知道,你,你不是真的讨厌我,也不是真的想让我死。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划对吗?”
若雨纤情绪有些激动还带了些许慌乱,眼中满是渴求。在这份感情里,她似乎太过卑微与在乎。
看见她,澈尘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在那一刻,众人仿佛能感觉到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影。
“没有,我的计划从一开始便是杀了你。而苏晚卿也只是在阴差阳错之间才救下了你。”他的语气冷得仿佛能冻伤人。
“不,这怎么可能?表哥,你别不承认,从一开始,你是爱我的,是喜欢我的,对吧?”
若雨纤越说越底气不足,澈尘止不住的冷笑,好似她说的只是个笑话。
“这是谁给你的错觉?”澈尘几乎怒吼出声。“难道你不知,是你害了我,是因为你我的一生才步入悲剧的吗?真是笑话,我没有将你碎尸万段,已是仁至义尽了。你又哪来的自信,我会喜欢你?”
他的眼中在这一刻没有了光也没有了希望,灰暗而空洞的眼神中带着少许的狰狞与恐怖。
他瞧着若雨纤,淬了毒的眼神仿若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剐在她的心上,使她痛得近乎窒息。
“不,我怎么会害你呢?表哥,我若雨纤这辈子都在为你筹谋,我怎么会害你呢?”
若雨纤的语调中带了哭腔,惹了泪雨,看得不少人都心疼了,唯有澈尘更加歇斯底里。
“对,对对对!你这辈子都在为我筹谋,所以,是你提议的让父皇带我去的雪山。”
“我不愿意去,你就逼着我去,所以,我才会撞破了他的丑事,也因此让他选中了我成为了他名义上的下一任皇位继承者,也是新的牺牲品。”
“刚才我父皇说的,你也听见了吧!我脏了,我被那些长了毛的怪人侮辱了。哦!不,我说错话了,她们也是可怜人,我们都是可怜人。”
“最可恨的是你,是你提议的去雪山,也是你想让我坐上皇位,所以你提议我拿着狼皮进了那个洞向父皇邀功。也是就在那个时候,我活着,却也永远死了。你还妄想我喜欢你,恶不恶心啊?”
澈尘一口气说了好些话,从刚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情绪屡次失控,最后甚至哭了出来。
澈尘十五岁前的人生,耀如白昼,他生在光里,长在希望中。这些肮脏、不堪都离他远远的。
可十五岁过后,他的人生便一片灰暗了。澈陆需要兽人来做长生的药引,他自己不行了,也因此选中了他。
他悲愤,他羞耻,他恨父皇、恨若雨纤,但他更恨自己。就是这样肮脏的自己,怎么配得上他心中的光,命里唯一的温柔。
因着这些,他永远的失去了与她比肩的机会。他一直都很羡慕自己的弟弟,他不用面对那些肮脏,还能干干净净的去追寻他的光。
而他自己呢?他只能像沟里的老鼠,躲在暗处悄悄的对她好。
例如,以她为药引的噱头给她安排最好的待遇;例如,那日以别样的方式,保全她的体面。
例如,那日在澈漓殿中,他只是想去看看她,却不得不另类的方式,变着法的同她多说说话。
例如,那日同苏晚卿对骂,虽骂得难听,还没骂过,但心底终究是开心的。还因此红了脸,怕她发现端倪,他不得不快速离开……
他有时是真的很羡慕很羡慕自己的弟弟,羡慕他能正大光明的对她好,羡慕他能得到她的心。
但他不会恨他,因为,曾经那个温柔似风的女子,他的母亲,曾一次次在他面前暖身暖气的对他说。
“阿尘!你是哥哥,日后也是阿漓唯一的亲人。他还那么小,你也还这么小。但阿娘没办法了,阿尘,你要好好照顾阿漓,就像阿娘照顾你这般照顾他。这是阿娘留给你的宝贝,也是阿娘唯一的心愿……”
在那么和煦的早晨,在那么温暖的阳光下,他们的母亲不是变成了烟,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两个孩子,心甘情愿堕落为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