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端在方文思倒下的那一刻便开始了,塞缪尔率领诺森兰人夺得先机发起冲锋,就在此刻,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瞬间驱散了天空阴霾,刺眼的阳光摄入迫使每一个人都停下了脚步。
塞缪尔微微睁开眼,透过指缝仰望正午骄阳,待他放下手掌才看到太阳两侧展开的宏伟光翼,那是一个光影,正犹如神明俯视众人,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黑尔在上,有尸鬼!”
“那个南方佬,那个南方佬,他战胜了黑尔”,
“他从盖亚的坟墓里爬出来了!”
塞缪尔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呼后,连忙望向方文思的尸体,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被自己杀死的人,现在居然爬起来了,
“擦,有点疼”,
会说话,不是尸鬼,但对于塞缪尔来说更胜过尸鬼,他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方文思同样也是难以相信,站起身来就赶紧摸摸自己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塞缪尔,这是怎么回事?”
方文思这一问,把塞缪尔问住了,把诺森兰人问住了,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问住了。但他想要得到回应,尤其是从塞缪尔那又恨又怕的眼神中得到原因。
他刚想继续追问,塞缪尔突然哽咽起来,强行在脸上挤出一抹苦笑,随后便用手中的匕首割开了自己的喉咙,汩汩鲜血渗出浸透了他的链甲。
“我杀了你两次,亲手,现在是第三次,我不信我杀不了你”,方文思原本一位对方是想要割喉自尽,可是除了鲜血直流之外,塞缪尔并无任何异样,
“我的兄弟们,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渴求你们的力量”,
“伊文思,快阻止他,他是一名精魂萨满”,
只有维塔利斯发出了警告,不过已经为时已晚,
“天空,海洋,大地的袍泽们,请聆听你们的兄弟之言,以吾之血,敬献英灵”
jegskalsyngeensang
不知是谁,轻哼起古诺森兰的民谣,冷韵苍凉,透着说不尽的悲伤,那是一种惩罚,痛哭的母亲将怀中婴儿送到身居荒野的老萨满手中,依依不舍难以诀别。
dengamlesangen
紧接而来更多的人开始慢慢附和,哼唱的人找寻着身边的利器,跪坐在地割开手腕任由鲜血流淌,鲜血融入雨水之中,映现出老萨满将婴儿放在盛满鲜血的祭坛池中,祭坛周边是无数动物的尸体,有猢兔,有赤鹿,有渡鸦
jegsyngerforsiktig,dusakteog
血液开始沸腾,仿佛拥有灵性,开始朝着塞缪尔的方向聚集,数千条血线从他身后爬涌而来,最终融入他脚下的血滩之中。
huskerdu,vipleide?gr?te
歌谣的节奏骤然加快,给人一股热血沸腾的加持,就是这种神秘而诡异的魔幻场面,让方文思有了想要探知这个世界的兴趣,这种未知的魅力给予他前所未有的勇气,他捡起饮血剑等待着塞缪尔的反应。
loogs?sammen
逐渐凝聚的血液向空中攀附,穿针引线般勾勒出一头三人高的血狼,它向天使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后,牵动着无数血线踏空袭去,它承载着塞缪尔的怒火,诺森兰人的反抗意志,做着最后的斗争。
jegh?perduvilhuske,alltidhuske
看到塞缪尔左持匕首右握斧柄咆哮而来,不知为何,面对此情此景,方文思突然想起一句常年老梗,狭路相逢勇者胜,随后摇了摇头,便提剑向前冲去。
乒乓的两下交击并没有结束战斗,塞缪尔用匕首招架剑身,绞错斧柄在方文思的手腕与剑柄之间,二人就这么僵持下来,而真正的战斗则在上方。
只见天使光影从太阳中抽取出数支散发炽热焰火的光矛,掷向奔袭而来的血狼,血狼也不甘示弱,抬爪抓散两支光矛,灵活避开两支,张开血口撕咬住了天使光影的右臂。
方文思突感右臂吃痛促使他稍微卸力又强忍坚持,两道血痕缓慢显现令他有些吃惊,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与光影是共生且可互相影响的。
这是一场力量的较量,也是是方文思一人对抗诺森兰几乎一整个军团意志的比拼,方文思从塞缪尔的眼神中看到了纯粹的疯狂,但透过天使光影看到血狼的瞳孔中平添几分杂色,有疲惫,有愧疚,还有的摇摆不定。
方文思与这些人素未相识,就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抽象概念而拔剑相向,就因为历史的仇恨与个人的挑拨而势不两立,
在这一刻,他选择收起一切力量,放下一切保护,释怀一切对立,摒弃一切偏见,就用最纯粹的话语和行为表达出最朴素的情感与意愿。
“我们本可以不用这样的,我的本可以不用互相残杀的,我们都是人类,我们都想回家”,
话语刚落,半空中的天使光影竟随吹拂而来的元素之风化作点点晶莹附着在血狼的躯体之上。血狼在哀鸣一声之后轰然解体,汇聚的血液顺着万千血线开始回流,只不过在其中混入了些许晶莹。
“你在说什么?”
塞缪尔没有想到方文思会突然卸力,这导致他用力过度匕首偏斜,饮血剑顺着偏斜方向一划而过,削断了他的胳膊。
方文思心揪了一下,赶忙甩掉手中的剑,一把按住塞缪尔,高声吼道:
“你输了!塞缪尔”,
塞缪尔挣脱开方文思的束缚,跪起身来,只留下一句:“动手吧”。
“不,我不会杀你,你自由了”,
杀人始终是方文思内心的芥蒂,到现在他还没有办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杀人杀的那么理所应当。
“你不能这样,伊文思,杀了我”
方文思没有理会塞缪尔的乞求,只是拍了拍对方仅存的肩膀扬长而去,虽然这不符合决斗誓言,但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了,因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
方文思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塞缪尔,血水与淤泥在他脸上看不出泪水悲伤,唯有他的苦笑抽泣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不能这样!”
塞缪尔猛地暴起,还想上前去追方文思,却没发现他身后一抹剑锋扫过,伴随着嫣红散落,一颗头颅滚入浑浊的积水中,一同无头的身躯倒下,哈拉尔德的身影在其后赫然显现。
哈拉尔德手持饮血剑,越过塞缪尔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到还处于震惊中的方文思身前,紧接着双膝矗地,用匍匐的姿态将剑双手奉上,他把头压的很低,没有说一句话,却好似表达了千言万语,无数诺森兰人紧随其后纷纷匍匐于地,朝拜的人群一直延伸至他目光不及之处。
方文思还在犹豫,他回头望向维塔利斯,却发现那人与与圣-米迦勒骑士们早已单膝跪地以示崇敬。
他望向艾德里安,那人与他目光接触,回以他肯定与微笑,随后同司祭团和近卫队的人群匍匐下去。
他转而看向特蕾莎,她就像被孩童围绕的童话公主,表情复杂地与他对视,最终选择了放下她的骄傲,因为她要保护那些法师孩童与女人。
他最后望向圣殿守卫的队伍,躲在人群之后的康斯坦丁和巴纳泽尔还在悄声密谋,这令他突感不安,一时间竟然无法组织出任何言语,原本心中慷慨激昂的陈词在接过哈拉尔德手中的饮血剑后荡然无存,内心的焦急,突破自我的激动,莫名的责任感逐渐汇聚在一起,让他想起那个亚瑟说过的一句话,随即脱口而出,
“从现在开始,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才是活着!”
翌日当空,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