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以前读《水浒传》的时候,看到黑旋风李逵在劫法场时,面对数以百计的官兵,毫不腿软,手持板斧,排头砍去,那气概,绝对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可是,当他遇到孤身一人的焦挺的时候,一回合,就被焦挺一拳给干趴下了,爬起来转身就跑。
当时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心说焦挺武功再牛逼,也是一个脑袋两只手,那官兵的擒敌拳再稀松,可架不住乱拳打死老拳师,人多势众啊。为啥李逵面对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的官兵敢放横,却害怕一个到处想加入黑社会、却屡屡碰壁的丝青年呢?
没想到,当我和胖子对阵数量相当的车老道和洪卫东的时候,那一刻,我才理解了李逵的难处:原来,一头被激怒的狗熊的杀伤力,远远不是一群豺狗可以达到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和那些看似孔武有力的打手血拼,因为,那样我还有还手之力,而面对车老道,我几乎是脑袋一片空白——那差距,就像潘长江踮着脚去吻郑海霞,实在是忒大了。
见胖子顶着两个红脸蛋,仍是一脸大无畏的革命气概地看着自己,车老道没再废话,先是将血符向空中一抛,那道符就像有鬼神指引一样,正正好好地悬停在胖子的头顶上。而后,车老道左手结成拘邪指,右手则压按鼻端下、两鼻孔之间,嘴里开始如诵经一样地吐出一连串的咒语:“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
我一看,这车老道果然不白给,他露得这一手叫“按山源”,据《云笈七签》46卷《秘要诀法?遏邪大祝第九》记载:手按山源则鬼井闭门。鼻下山源,是我一身之灵津,真邪之通府。背真者所以生邪气,为真者所以遏万邪,在我运摄之尔,故吉凶兆焉。至于《阴符藏经》说得更加直白,那就是此动作有驱邪镇鬼的作用。
看来,这胖子此次还真就请了一个挺给力的鬼上身,否则,这老杂毛也不会一出手就接连使用了几记辣招,似乎他对胖子附身的鬼也颇为忌惮。
此时,车老道仍在口吐白沫地念着不知所谓的咒语:“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随着急急如律令的出口,车老道周身突然迸溅出血色光芒,而悬浮在胖子头顶的那道符则象接收到了感应信号一样,开始燃烧,并高速旋转着罩向胖子的脑袋。
这座小土山虽然不属于大兴安岭的余脉,但也稀稀拉拉地生长着一些高达8、9米的落叶松,这些落叶松主干上向四下里疯长的枝杈粗如小孩手臂,当地人一般要用大斧子才能砍下来做烧柴。可是,当它们碰到那道高速旋转并下落的燃烧着的符纸的时候,就像碰到了高速旋转的切刀一样,不仅轻而易举的就被削断,还被快速的离心力抛出很远的距离,其中一些木屑打到我脸上,就像被鞭子抽到一样,生疼生疼的。
眼看那就像传说中的血滴子的符纸离胖子的脑袋越来越近,而胖子依然在那摆着雷人的姿势玩酷,我急得眼珠子直冒火,心想这家伙也忒淡定了吧,都这紧要关头了,怎么还岿然不动呢?你他妈当你是铜头铁臂的擎天柱呢,躲躲先啊。
“你他妈倒是躲一下啊,我操。”情急之下,我飞身撞向胖子,希望能让他避开那要命的“绞索”。
胖子闪身避开我,还很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你个倒霉孩子,跟着裹什么乱啊?”
哎呀,我一个饿虎扑食趴在了地上,也顾不得被摔得五脏挪位、眼冒金星的痛楚,只是无限骇异地看着胖子:这死胖子打我认识他那天起,就是一嘴儿大碴子味儿的东北话,这会儿怎么改成了纯正的京片子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且不说我满腹的疑问与费解。这节骨眼上,那高速旋转的符圈就像喷吐着地狱之火的恶龙一样,已经到了胖子的头皮位置。就见胖子一声“来得好”,随后一个标准的马步,双手就像跳孔雀舞一样,顺着那符圈旋转的方向交叉扭动托举,更带劲的是,胖子的身体也象游龙一样,配合着手势矫健地拧腰游走,那动作,就一个字,帅!
数年以后,我在看李连杰主演的《太极张三丰》的电影时,当我看到李连杰玩太极石球的片段之后,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了胖子在小土山玩符圈的场景,说真的,李连杰的动作虽说看着刚柔并济,柔中带刚,但那与电影剪辑有着很大关系,而胖子当时露的那一手,绝对是原滋原味的真功夫,仅此而言,胖子完胜李连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