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荣看到姐姐,她深呼吸,定了定神,小声地告诉姐姐:“姐,怎么那么巧,妈妈就是住的这间病房。”
姐姐也吓了一跳,她走出房间,看了看,又走进来,比向荣还吃惊地说:“床都是那张床!”
然后姐妹俩挤在椅子上,半响没说话。
过了很久,医生过来了,他问:“你俩谁做主?”
姐姐说:“我”
“那你来一下。”
姐姐走出去,向荣也跟了出去。
医生看起来很生气,他说:“你爸爸的情况,只要出院,最多一个星期,必死无疑,我不知道你们作为子女是怎么想的?把他带回去,就是让他等死,养你们长大的亲人啊,你们的良心不痛吗?”
“他在医院也没有好转,而且,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他这样躺在床上,我们几姐妹,没有一个家庭耗得起。”姐姐说。
“就因为耗不起就让他等死?作为医生,我不建议你们出院,你实在要出院,我也拦不住,你想好了来找我,要出院就把这个签了,我们医院不负责任。”医生说完,递过来两张纸,气愤地走了。
姐姐看了看手里的两张“自愿出院申请表”,又看了看向荣,说:“刚才在办公室已经骂我半天了。”
“他是一个一路走来一帆风顺的医生。”向荣苦笑,“所以他看问题很简单,只看到了我们的残忍。”向荣想了一下,对姐姐说:“姐,要不明天再说,爸爸那个主治医生的看法就不一样,我白天和他聊过,他对这个事情的看法就很客观,白天的时候,他就暗示过我可以出院,他说爸爸这种情况,活着比死了难受,呆在医院的意义不大,所以让我们家谁作主可以拿主义了。”
姐姐的眼睛亮了一下,问向荣:“他真这么说?”
“嗯,我的理解是他也认为爸爸命数已尽,只是碍于医生的身份,他不可能那样说。是个五十左右的医生,这个年龄经历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所以考虑事情不会像刚才那个医生那样钢直,我觉得他会理解的。”向荣谈了自己的看法。
姐姐思忖了几分钟,对向荣说:“你马上把东西收拾好,我去医生办公室找医生,办出院,即然早晚都要送回去的,我想就不等明天了,爸爸这两年在老家名声也不好,我俩就趁着现在是晚上,好回去,白天人多嘴杂,一人一个主意,到时候我俩恐怕就成了罪人了。”姐姐往病房里看了两眼,“他这两年做的都不是人事,但毕竟是我爸爸,我也知道出院就是让他等死,我不难过吗?我也难过,但是,也好过在医院活受罪强吧。”
向荣觉得姐姐变了,离婚两年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两年前,妈妈走的时候,姐姐就知道无助地哭,很多事情都是向荣安排好,必须姐姐出面的事也是她在幕后教姐姐该怎么做,她就是那个狗头军师。
现在呢?姐姐心里清楚着自己该干什么?怎么干?姐姐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但是如果这件事换作向荣来处理的话,她可能就在医生极力阻止出院的情况下乱了方寸。
姐姐很快回来了,她说:“医生不高兴,喊我滚出去,管他呢,不高兴我还不是要出院。”
向荣正收着东西,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姐姐在去找医生签字后,马上又去外面联系上了灵车,找来了这两个人帮忙抬爸爸。
向荣瞪大了眼睛,姐姐才刚下飞机没多久,她又不熟悉周围环境,半夜三更的,她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还那么快就找到了?向荣百思不得其解。
姐姐说:“我出了医院大门,看见一个蹬三轮车的,我就说能不能帮我找辆车拉病人?那个三轮车夫很热心,他说爸这种情况只能找灵车,其他车不会拉,因为怕人死在半路,晦气,于是,我就让他帮我找了个灵车。”
“”
向荣惊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就看着两个陌生男人把爸爸抬了出去,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