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远刘霄一行两人来到指挥使会客厅,从外面就听到一声爽快的笑声,应该是未曾谋面的小种相公种师中。王书远对这个对历史上大有留名的大种小种相公二人很是好奇。
进到会客厅,只见主座坐着一人,三缕长须,一身青衫,虽是西北经略使,平时却是一身文人打扮。正是种师中,除去吴为庸,还有一人,感觉种相公与吴为对此人甚是客气,嗯,应该是略带忌惮,这人面目清秀,眉眼带笑,身子很少瘦弱。正打量着刚进门的王书远二人,准确的说在打量王书远。
“发什么愣,还不见过种相公,王公公。”吴为庸不带痕迹的给王书远解释两者身份。
王书远心里惊讶了一下,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太监,感觉没什么不同,除了身子瘦弱点。“学生见过种相公,见过王公公”。王书远轻轻作了一揖。“不错,占山的儿子,你父亲曾是我的爱将,可惜英年早逝,你虽是文人,气魄不下于你父亲!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怕是做不到了”种师中眼中充满了欣赏。“小子胡乱写的”王书远充满尴尬。
王公公抿了口茶,轻咳了一声“王公子倒与咱家是本家,王公子的高作咱家甚是喜欢,也经常听宫里提起”。王书远对太监并不歧视,感觉有点可怜,对王公公的示好欣然接受,回了一礼。“王公公谬赞!”王公公轻轻点了点头。“既然人齐了,咱家便宣旨了”。众人忙整理衣冠,跪听宣旨。
“朕膺昊天眷命,闻西夏犯边,所幸王书远人等,忠心为国,及时传讯,又悍不畏死。免生灵于涂炭,立不世之功也。今封王书远太子侍读,赏金千两。暂辅种师中处理西北诸事,待西北战事结束后,回京述职。其余人等由西北经略使酌情赏赐。钦此”。王书远算是明白了,这应该是赵福金那丫头的杰作,圣旨通篇都是他。
其实除了赵福金力推外,宋徽宗赵佶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也充满好感。宋朝历代皇帝爱好书画,赵佶所创立的瘦金体更是独树一帜。所以对这种浑身充满文学色彩的年轻人十分感兴趣,先是《西行纪》,再是一首《桃花赋》。王书远虽未曾到过京城,京城却早有了王书远的传说。再加上王书远这次舍身救赵福金,宋徽宗赵佶对这个年轻人无限好感,对赵福金的恳求也是顺水推舟。
“还不谢恩?”王公公佯怒道。
“谢陛下。”众人齐齐跪拜。
“王公子,京城有位贵人托我带话给你,勿念,一切安好”王公公双手作揖遥遥敬道。王书远已知是赵福金给他带话,心里莫名欢喜。“还有位贵人也给你带话,说是甚是欣赏你的才华和胆略,他日到京城定要来府上一聚。”王书远心道,京城除了赵金福没认识的。便问到“不知是哪一位贵人?”。王公公带着一种崇拜的目光道“童贯童大人”。
一言出,俱座四惊。小种相公暗道:“这小子不禁得了圣眷,更是被大权臣童贯所看重。前途无忧。”刘霄等人更是替王书远高兴,虽然后世对童贯虽然贬大于褒,但此时权倾朝野,唯有宰相蔡京能稍压他半分,童贯更被讥称为媪相。
王书远心中也充满了惊讶,不知道这个历史上留名最甚的太监看重自己什么了,亦或是揣摩到所谓的圣意?
说完王公公又转头朝种师中说道“种相公,官家吩咐我到这了跟你一块慰问下黄驿堡的将士。”想起胖子,王书远心中有些莫名的难过。
不知道什么情况,西夏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双方都在紧绷着。黄驿堡由新的都头带领新队伍驻扎了。活下来的七个还在养伤,城墙上的血迹被清除干净了。但王书远感觉胖子似乎还站在那里。嘶吼着“杀!”
回来路上。王书远听说宋志高的父亲已经被打进死牢,押解进京了,宋志高被带到西夏现在下落不明。文采高又如何,卖国比谁都积极。心中暗叹了一声。
回到指挥使驻地,王公公即刻回京复命了,临行前还不忘叮嘱王书远,回京后去拜访下童贯。他对这个年轻人也很有好感,感觉并没有读书人那种傲气。种师中他们看起来对自己很是尊敬,但是从心底还是看不起太监。
种师中也准备走了,“书远,圣旨已经下来了,估计你在我这边待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处理完后续就进京了,这几天你回趟家,带你家人到秦州。之前我让人找你母亲想安顿好你们家,都被你母亲拒绝了。”王书远心中有点迷惑,家里条件并不好,母亲为什么拒绝。“刘霄,司马乐,董辰,你们这次报讯有功,先回趟家,然后跟王书远一块回来。我另行安排”。众人称是。
也没啥收拾的,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启程返回原州。回去路上感慨万分。“大哥,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你就成官身了,估计驸马爷离的不远了了”。刘霄三个起哄道。“是啊,人生充满太多未知,冥冥中是否有天意。”王书远也感叹道,自身经历太过匪夷所思。想起赵福金那丫头,心里一丝温馨。要和她一起,估计也不容易。迎难而上吧!
到达原州城的时候已经快吃晚饭了。原州城守卫森严,对进出的人们排查甚严,也是受到这次边关危机影响了,不知道这场危机什么时候结束。王书远暗自想着,突然拍了拍脑袋,皇帝封他中书舍人,命他协助种相公处理西北事宜,什么时候结束,说不定还得靠自己呢。
王书远着急回家,推辞了刘霄几人的相邀往家里赶了。路过李家镇各商铺也是门可罗雀。到聚仙楼买了些鸡鸭鱼肉,估计家里的小馋猫妹妹应该好长时间没吃肉了。用力夹了下马,往家里飞驰而去。
这一趟离家虽然两个月不到,但是王书远从精神上心态上有了彻底的改变。
炊烟已然升起,来的不早不晚,母亲胡秀儿正在做饭。王书远在门口栅栏上拴下马,提上东西直接走到厨房,胡秀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稍微发现有人来了。“母亲,有没有做我的饭?”胡秀儿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转过来是王书远,高兴的拉着王书远的手,“瘦了,瘦了,你先去坐着休息去,我做好饭叫你。”王书远连连点头称是,把买来做好的鸡鸭鱼肉装到盘子里。母亲心疼的责备道“你要吃啥跟我说,我给你做。浪费这钱干啥,得学会攒钱,不然咋娶媳妇…”开始唠叨了。王书远痛并快乐着。
“哪来的马,家里来人了”不知道去哪里野的王小贝冲了进来。一看是王书远直接吊在脖子上,不肯下来。王书远宠溺的摸摸小妮子的头。“哥,你可想死我了。”胡秀儿看着兄弟二人,心里充满欣慰。
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吃的王小贝死撑死撑的。“要是天天这么吃该多好。”王小贝摸着肚子说道。
“这丫头,最近可没亏到你”胡秀儿转头说道“从你上次走了后,刘知府府里每半个月会送来一些肉和米,基本上天天能吃上肉”小丫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母亲,这次回来我有事跟你商量。”王书远犹豫了下。
“什么事,你说”
“皇上封我为太子侍读,暂时在种相公帐下听用,西夏事结束后得进京!”王书远挠了挠头说道。
胡秀儿和王小贝愣在那里,还是王小贝先反应过来了。“哥!你当官了,多大的官?还是皇上封的?”
“太子侍读,七品官吧”王书远其实也不知道官多大。太子侍读其实就是太子最早的班底。
胡秀儿也是才反应过来,忙问咋回事。王书远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挑了些说她们听。虽然王书远尽可能的抹去那些危险的时刻,但是胡秀儿明白,不拿命博,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封官。“你决定了就好,我们晚上就收拾,没啥贵重的东西。我一会托人给你外公送个so信,让他有空照料下这里。”胡秀儿再三叮嘱道。“”嗯什么事情都不如自己的安全重要。”
说完这些胡秀儿面色犹豫。
王书远问道“母亲,还有什么事吗?”
“本来这事不打算和你说,唉!一切都是命!如果到了京城,记得你还有个大伯,但是跟你父亲不和,我很少听你父亲提起,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跟你父亲认识时他已经隐姓埋名到西北从军,如果有机会…算了,你自己决定吧。”王书远听完,这还有个亲戚。到时候再看吧。
天一亮,王书远从镇上租了个马车,让母亲和妹妹坐马车,自己骑马到了原州。
原州城还是戒备森严,王书远三人被仔仔细细翻了个遍,才让进城。王小贝第一次来原州,左瞧右看的,特别的兴奋。
王书远看着小贝这么高兴,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索性先让车夫拉着行李去刘霄家里,他带小贝和母亲在城里转一圈。
小贝是这也看,那也看的,就是不买,穷人家孩子早当家。王书远看着心疼的“小贝,看见啥买啥,你哥现在是大官,有钱,咱不差钱。”。母亲也欣慰的笑了笑,这些年苦了小贝了。王书远读书,在这个时代又是男孩子。以后家里顶梁柱,什么的先给王书远。现在书远有出息了,对妹妹也是疼爱。胡秀儿知足了。
小贝才十一岁,正是爱玩的年纪,疯一般的在前面跑着,王书远在后面陪母亲话着家常,不时在盯着在前面疯跑的小贝。还充当的钱包。一会王书远怀里就抱满东西。都是些便宜东西,早知道让马车跟着多方便。
逛着逛着就到了一家酒楼,看着挺气派,名字倒也俗气,叫兴隆酒楼,之前听刘霄说过,味道还可以。快到到了饭点,母亲也有点累。王书远一行三人便到了酒楼。
离饭点还有点时间。酒楼人不是很多。小二见来人便忙着招呼着人上了二楼。王书远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让母亲坐下“小二,上几道你们家招牌菜。”。小二挺机灵,给三人倒上水就下去了。胡秀儿在讲王书远儿时趣事,小贝在捣弄她买的那些小玩意。
“什么?窗边没座了?赶紧给小爷腾座,不然我让我爹把你酒楼拆了”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传来。这人是原州通判张德放的儿子,张思城。平时闹的原州城鸡飞狗跳的。小二看见这人不好惹,立马跑到王书远身边,“客官,您看,给您换个位置,菜品打八折。”王书远没想生事,便起身准备换位置。
没想到这小爷还不乐意了。笑嘻嘻的过来“慢着,这小姑娘不错,送到我家做丫鬟吧”说着便要伸手过来摸小贝的脸蛋。小贝吓的跑到王书远后头死死拽着王书远衣服。张思远前面看着他们三人衣着朴素,陈旧,又看王小贝虽然年纪小,但面目清秀。坏心思就上来了。
王书远拎起凳子在张思城头上一下。瞬间,张思城头上鲜血直流。漫布了脸上,甚是恐怖,“快去我爹来,我要他死!”。张思城嘶吼着。“你们几个瞎了吗,打死他”对旁边几个跟班怒吼道。
家人是王书远底线,谁要是动王书远家人,他会让谁不好受。那两三个人围了上来,他们被王书远刚才的干脆利落唬住了,不敢动。王书远经历了黄驿堡事件,这点小场面算啥。小贝往后缩了缩,胡秀儿也被王书远拉起来。让躲身后。
“等什么,还不上!”张思城又催促道。
“谁敢!”王书远双眼怒睁。
“让开,让开”几个差役挤了上来。“谁在闹事?”掌柜的看事情闹大悄悄报官了。
地上坐着一个满头是血,仔细一看是张通判的公子,头都大了。“抓起来!谁打了张公子?”。这事处理不好这碗饭保不住啊。
众人纷纷退开。留王书远三人在中间。
“好啊。你们好大胆,抓起来。带走!”差役扑了上来。
王书远没敢反抗,怕误伤到小妹和母亲。直接被捕快拧住胳膊。张思城看见王书远被控制住了。一抹头上的血,跳起来朝着王书远胸口就是一脚。王书远直接倒着桌子下,他胸口箭伤刚愈合不久,痛的喘不过气来。胸口隐约渗出血来。
捕快们怕出事,拉住张大少“这里人多眼杂,到牢房里不是任由你处置吗。”
张大少狠狠的瞪了一眼“走,全都抓走。还有那个老婆子跟小姑娘。”
“她们没犯事,凭什么抓她们?这原州没王法了?”王书远捂着胸口说道。
“在原州我就是王法!”张大少面目狰狞的说道。
周围人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张大少怒吼一声“都给老子滚开!”
旁边捕快虽为虎作伥,却不敢太过分,拉了下张大少,到旁边悄悄私语一番,就率先下楼去了。
小贝哭哭啼啼,胡秀儿倒是很淡定,书远身为朝廷命官,只要亮出身份自会得救,这么做自有深意。王书远期待事情闹大,越大越好,母亲和妹妹是他的软肋,谁动谁不会有好下场。
“走!带走!”捕头喝了一声。
“母亲,出门速去刘府!”王书远让搬救兵是其次,主要是对张大少人品不信任,怕对她俩不利。
王书远被重重的甩进牢房里,“等死吧你,得罪谁不好,得罪张大少。”狱卒哼骂一声。
这是个单间,估计是想着张大少方便行事安排的。还没来得及左右打量,就听见门口有吵嚷声接近。果然是张大少,一刻都不容迫不及待报仇来了。打开牢门,狱卒跟哈巴狗似的弯腰伺候着。“怎么,这样的重犯不戴枷锁吗?”张大少脸上血迹洗干净了,头包成粽子。估计害怕王书远再给他来一下。
此刻管营(当时的典狱长正陪着一个官员闲聊,甚是恭敬“张大人,什么事你派人吩咐一声就行了,还要亲自过来。”正是张大少老子张德放。抿了口茶,“犬子顽劣,耐不住夫人相催,就过来了。”旁边坐的妇人一脸尖酸刻薄相“敢打我儿子,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张德放怒吼道“住口!这逆子让你慣坏了。”张德放不愿一个女人家插话。那刻薄妇人站起来“张德放你吼什么吼,你管不了,我找他舅舅外公管!”说完出去了,应该是回府了。
张德放略显尴尬,“这女人太不知天高地厚。”管营心底暗骂一声,不是靠女人娘家势力,你能做到通判?脸上却谄媚的应到是是。“李管营,我完了打个招呼,把这人流放崖州,路上你让人…”张德放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正说着,差拨匆忙跑了进来,“大人,知府刘公子带人闯进牢房了”。
“什么!”管营站了起来,这事情麻烦了,看向张通判。“哼,今天谁来都没用。”张通判先把气打足,知府虽然品级比他高,但是通判是专门为了防止知府权力过大,用来挟制知府的。
王书远戴着枷锁,暗道,这顿毒打少不了了,没想到这张大少来这么快。
张大少拿来哨棒,一顿乱砸,疼的王书远蜷着身子。还不过瘾“去,把牢房里的刑具都拿来,我要挨个给他上上。”张大少搓了搓手“还有你那妹妹,我等着她来求我放了你,我不急”。说完怪笑了起来。
王书远听着妹妹安全也放心了,嘶哑着声音道“怕你等不到那一天!”
张大少手里拿着刚送来的烙铁,吐了口唾沫,“兹…”“你继续嘴硬”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牢门啪的打开了,正是刘霄等人,后面跟着胡秀儿和王小贝。他们到知府门口,恰好碰见刘霄,刘霄看见马车把东西拉来,一问在街上转,便想着出去撞一下王书远,结果刚出门就碰见胡秀儿。胡秀儿得知这是知府刘公子。立马把事情一说,刘霄火了,带了家丁就赶来。
“张思城!我操你姥姥”刘霄进门就看见烙铁就要落在王书远身上。直接一个飞脚朝着张大少过去,张大少一个不留神被踹了个狗吃屎。翻身起来怒吼“刘霄,我弄死你!”差役们看见两大少打架,不敢劝架,一时不知道咋办。闻讯赶来的董辰司马乐赶紧扶王书远起来在一旁坐下,“还不拿钥匙来!你知道这是谁吗?”董辰呵斥狱卒
“董辰!”王书远摇了摇头。董辰明白了,心里暗骂“张思城,你这是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