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李家镇的时候比来的时候快了一半。毕竟来的时候坐的胖子家的货车,上面拉着货物,比专门拉人的马车慢多了。而且马车里还有坐垫,走在路上没有太颠簸,算是这个时代的高级私家车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到了李家镇了。马车到镇上,王书远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们,不禁感叹道:“果然是知识改变命运,才一天走的时候坐的胖子家的货车,回来的时候是知府大人的马车。”
路过镇上药房的时候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被药店伙计推了出来,正是王书远那九岁的小妹王小贝。王书远没等马车停下直接跳了下去。“没钱还想抓药,找你家大人要钱去。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王小贝一脸无助的望着伙计。“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她不行了。”王书远过去一把抓住小妹,紧张的问道“小妹,你怎么在这?母亲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倒了?”王小贝一看见王书远,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直接扑在王书远怀里,委屈的说不出话,瘦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哥…”王书远轻轻拍打的妹妹的后背,毕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慢慢说,有哥在,不要怕”原来王书远走的当天下午,王书远母亲胡秀儿在干活的时候差一点晕倒,被小贝扶到床上,以为休息会就好了。谁知今天早上发高烧,一直在说胡话。小贝没办法只能到药店找大夫,但是家里也没什么钱了。就发生上面一幕了。王书远看着药房门口贴着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对着伙计说到:“让你们掌柜的出来,”伙计一看书生模样又坐马车来的,赶忙回去叫掌柜的。一会的功夫,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就紧巴巴的过来了,走的路上似乎正在斥责伙计。到了王书远面前直接说到“病人要紧,先去看病人,后面事情等完了再说”然后转头对伙计斥道:“还墨迹什么,去拿我药箱”。王书远对母亲的病情也很是担心,拉起妹妹请大夫一同上车。大夫应该是个生性刻板的人。路上无话,王书远因担心母亲病情也没心思和大夫搭话。王书远家离镇子不远,一会功夫就到了。
一下车王小贝先跳下车在前面引路,进了屋子,胡秀儿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嘴皮干的裂开缝,但是已经醒过来了。“书远回来了?吃饭了没,我起来给你做饭”然后挣扎着准备起床,被王书远一把按了下去。“母亲你病了,还做什么饭,赶紧让大夫看看”。胡秀儿这才看见后面的大夫。“李大夫,您来了”王书远平时读书很少忙家里事,家里的大小事都是胡秀儿在操心。所以基本上都认识。一路绷着脸的李大夫这会似乎软化了“原来是王家嫂子,让我替你看看。”王书远和王小贝大气不敢出,静静等待大夫问诊结果。过了一会,李大夫放下把脉的手。“风邪入体,加入常年劳累,一下子受不住了。我开个方子,你一会跟我回去抓药。三五副就好了。平时多注意休息王家嫂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说完不容拒绝,直接转头往外走了。胡秀儿赶忙说到:“远儿,送送李大夫”。知晓母亲病情,王书远没来时那么焦急了。“谢谢李大夫,来时太匆忙,失礼了”。李大夫一脸欣慰的看着王书远“占山的儿子,不错!”王书远吃了一惊。父亲在妹妹出生那就去世了,什么原因也不知道。王书远对父亲的印象很少,见过的次数用手数的清,偶尔回来一次,都是晚上回来,早上天不亮就走了。思索中药房就到了“小猴子,人心不坏,就是对钱看得紧,你也别怪他”王书远暗暗想到小猴子应该就是那个伙计。药抓好后王书远准备给钱“不用给了。赶紧回去给你母亲煎药”,王书远没有硬给,感觉李大夫跟他父亲关系不一般。
到了家里,煎好药,给母亲喂了下去。让母亲休息。便让赶车的铁柱先回去。说明天一早母亲好点便赶回原州。铁柱回到:“福伯交待了,让我跟你一起回来,我先到镇上住下,明早过来接你”。王书远暗自想到这知府大人真会做人。不过应该真是欣赏王书远。不然不会如此上心。晚饭时候,母亲已经好多了。硬要做饭,王书远拦都拦不住。小贝看着母亲身体好起来了,又重新变成那个活泼的小丫头了。
吃完饭,胡秀儿让小贝出去玩了“远儿,以前你小,一直未曾提起你父亲,现在你长大了,该知道了。你父亲王占山是种家相公旗下副兵马使,跟西夏打仗的时候战死在秦州,尸骨未找到,只送来之前的你父亲穿过皮甲。”说着转身打开床上的陪嫁箱,在底下翻出一件沾满血迹的皮甲。皮甲上的血迹因为时间原因已经发黑。“李大夫之前和你父亲都在种相公旗下,他们关系很好只不过他是军中郎中,你父亲是军都虞候,自从你父亲战死后他也还乡了。他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家。但不时的让伙计送点米面,偶尔也送点银两,米面我收了,银两我都退回去了。”王书远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如果,我说如果有机会去秦州,就打听下你父亲。如果能找到你父亲尸骨最好。找不到就算了。”王书远抓住母亲的手“我一定会找到父亲尸骨”。聊了许久。王书远把在知府大人当陪读的事给母亲说了。得知知府大人很是欣赏书远就放心了。让他在外多多小心。
第二天一早,胡秀儿似乎已经看不出生病的样子,李大夫医术果然不错,嘱咐母亲按时吃药,有事让李富贵家的伙计带话到知府府衙。还把支取的三两银子留给母亲就和铁柱回去原州了。
回到原州时间还没到午饭时候,闲着无事,便到书房逛逛,一进门便看见刘霄在那装模作样的看书,居然是《中庸》,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纨绔公子怎么会看这种书。“嗨,刘公子,你书拿反了!”本来装作认真看书的刘霄立马把书提起来“哪里?没有啊”一看王书远脸上笑意,就知道在跟他开玩笑。“王…大哥,你是我大哥,”不知道应该叫啥,这刘霄直接安顿了一个大哥。“大哥,你昨天去哪里了,我在你房间等了一晚上你都没回来,可等死我了”。王书远明知故问的说到“你找我什么事吗?”“这不是昨天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话本吗,我昨天下午喝茶的时候给董辰司马乐讲了一番,他们追着我屁股要后面内容,我跟他们吹下大话是我写的。今晚不把后续拿去就露馅了,我还咋在这圈子混”王书远估计董辰司马乐也是跟刘霄一样的混子权贵子弟。
“后续章节嘛,这简单,不过嘛”王书远声音顿了顿。刘霄立马急了“大哥,只要你把后续章节给我说了,你说一我不说二,你让我干啥就干啥”。王书远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行,从今天开始,跟我学经义,不多,每天一段。话本我这有的是。这个完了还有更精彩的”刘霄眼睛直了。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王书远顺手拿起刘霄刚拿起的中庸,在里面挑了一段给刘霄开讲。“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刘霄底子不错,用心学起来挺快。一会儿就背会了。刘霄靠近王书远身边一脸贱相的笑着“大哥,你看…”“嗯,不错,以后继续努力,以后不要惹你父亲生气,要好好读书”,刘霄连连点头。
“话说菩提祖师在悟空头上敲了三下,又背着手消失了…”听着刘霄如痴如醉,恨不得化身孙猴子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正听到“我这根乃是大禹治水时候留下的定海神针…”王书远就很不仗义的说了声明天再讲。说完转头起身走了。刘霄愣了下“真小气,不过能拿来应付了”。直接往府外跑去,应该是去找他的狐朋狗友了。
王书远真不是故意晾下刘霄的,他是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没吃,正准备找点吃的,刘知府回来了。“书远啊,一起吃饭”便在前面走了。王书远跟了过去。
饭桌上,“昨天回家一切可安好?”“托大人的福,一切安好”知道刘知府关心刘霄的事。王书远便率先提起“小公子挺懂事,已经开始学习经义了。过些日子便可见成效”
时光如驹,转眼间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王书远在备战解试,几乎是三点一线的生活,书房餐厅房间每日除了自己的学习之外,刘霄的也没拉下,真孩子是真有天赋,在话本的诱惑下。进步也是飞快。这一日,刘知府未曾去府衙,吃了早饭便到了书房。平时在府衙办公,这边书房几乎成了王书远和刘霄的大本营了。进去后王书远正在给刘霄讲解经义,刘知府本来不是很相信自己儿子能有多大变化。不是不相信王书远,是太了解他儿子了。闲着无事,便让王书远停一下。“霄儿,今日为父就来考考你,看下你这一个多月的结果。”刘霄紧张的看了看王书远,虽说经常惹父亲生气,但还是挺怕刘知府。王书远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刘霄心里瞬间自信了许多。
“听书远说,这一个多月你学的是中庸,那我问你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何解?”刘霄悄悄看了下王书远。看到他鼓励的眼神,就放胆说到:“这话出自《礼记·中庸》。做任何事情,事先有所准备,就能够取得成功,如果没有准备,就会失败。”刘知府暗自点头,看样子还可以。又问道“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何解”。刘霄答了一题后自信多了。这些都是王书远平时讲解的“这句出自《中庸·第二十章》。有的人生来就知晓,有的人学了才知晓,有的人是遇到困境才知晓,而最后知晓了则是一样的”。“好,好”刘知府眼里充满激动,连叫两声好字“霄儿,果然不负为父期望”又接着道:“书远,从今日起我就把你当自己的亲子侄,以后有什么事你不用客气,尽管跟我说”刘霄回了一声“爹,我会用功的,”王书远也缓了一口气,这大腿算是抱稳了。刘霄乘机跟王书远说到“那啥,今日我也给你涨面子了,话本多给我几章呗”王书远嫌麻烦提前写好每日在刘霄完成功课后给刘霄,让他自己去看。“什么章节?拿来给我看下”刘知府也很是好奇,王书远到底怎么改变这儿子的。结果一看。就挪不动了。可把刘霄急坏了,半晌,“这唐朝和尚,真不知趣,好好徒弟要赶走,前面的呢?后续呢?”“刘大人,前面的在小公子那边,后面的还没写出来”王书远很郁闷的说到“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大才!跟你说了以后你如同子侄一般,叫我伯父吧,霄儿比你小,你当他弟弟就行了”刘知府一脸慈祥的说到“霄儿,把你前面的章节给为父拿来,以后后面的每次写好后先给为父过目”说完便出门了
ps前序章节已经铺好了。明天主角的路就算正式开始了。新手,希望大家多多鼓励。
清晨,王书远和刘霄如同往常一样在书房研习经义。现在的刘霄跟之前的涣然两人,每日课程都不曾拉下。突然刘霄凑了过来,贱兮兮的说道“远哥,忘了和你说了,今天下午董辰司马乐在城外设宴宴请你”。“谁?董辰和司马乐?我没见过他们,他们为啥宴请我。不去。”王书远一阵纳闷,刘霄的这些狐朋狗友咋想着跟自己打交道。这事说起来还是《西行记》惹的祸,起初刘霄吹牛说他写的话本,后面时间一长几个都反应过来了。就他水平写啥话本,背后肯定有高人。一来二去就都知道他的这个干哥哥了。“别啊,平时我都替你推了,你不知道你的话本有多火,听说都传到宫廷中,天家娘娘每日清晨都会问上一问,《西行记》可曾更新,今天可来了个大人物,听说你是我大哥,可知名道姓要见你呢,你可得给小弟我撑下场子”刘霄一副不去就壮烈捐躯的样子。王书远无奈的说到“行,去了可不准惹事啊”。正所谓宴无好宴,但想到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出过门,就当放松下心情。
马车缓缓的走着,不是很急,宋朝也流行踏青。不一样的是我们现在喝酒吃肉烤烧烤,他们更多的是吟诗作对,没两把刷子还真不好意思去。随着马车驶入一片桃林,刘霄喊道:“大哥到了”王书远往窗外望去,桃林挺大,旁边有条小溪,现在是7月中旬,正是桃子成熟的时刻,也是鱼最肥的时候。选的这个位置倒也不错。
一进到桃林,就听到不远处的喧闹声,听起来人不少。两人把马车停在一边,下车走了过去。望眼看去,前面一块草地上,零散站或坐着七八个衣着华丽的男女。地上铺了一块毯子,上面放满了美食佳肴。突然,王书远目光停住了,只见一个身穿藕色纱衫的少女,十六七岁模样,脸朝着桃树,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王书远本以为见过无数美女,都麻木了,这一刻仿佛在梦中,不能自拔。刘霄后面捏了下王书远,挤眉弄眼道:“不错吧”王书远苦笑了下没有回话,大步走了过去。刘霄吆喝着:“狗日的司马,我把人给你们带过来了,你们好好交流下。”众人注意力都转移到这边过来了,那藕色纱衫少女也转了过来,王书远心砰的一跳。这时一个跟刘霄差不多大的拽二青年先走了过来,一把抓住王书远的手,激动的说到。“大哥,我是司马乐,刘霄铁哥们”,真是什么人交什么朋友。这么憨,又指向一个面相比较文雅的青衫少年“董辰!”董辰彬彬有礼的作了一揖“见过王公子”。“叫什么王公子,叫大哥!”王书远挨个回礼。真是无语了,不知道董辰这么文雅的人怎么跟这俩货凑到一起。“你就是那个写话本的?看着不咋样嘛,不是从哪抄来的吧”一句不和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王书远还没说话,刘霄忍不住了。这段时间王书远跟刘霄一起仿佛亦师亦友,刘霄也把王书远真当成了大哥。怎么能允许别人侮辱他。“宋志高你什么意思”司马乐也准备质问,却被董辰暗暗拽住,王书远心道:这个姓宋的不简单。才详细打量起这人这人一身暗灰色长衫,没什么特别,但腰里那块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一脸尊贵相。家中长辈应该是朝中显贵。“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王书远虽然性格温和,但是被人无缘无故挑衅也不会忍的。“你想怎么样?”“简单,既然你才学如此之高,不妨让大家见识下,这样吧,不如由赵姑娘出题,你们分别作诗如何?”说完便看向纱衫女子。王书远算是明白了,你泡妞想拿我做垫脚石。还挺聪明,只提话本,却是要比诗词。我岂会让你如愿。赵姑娘,莫非是…那纱衫姑娘轻声说到:“王公子的《西行记》我和母亲甚是喜欢,如要比诗词,莫要伤了和气才好”霎时之间,王书远不由得全身一震,一颗心怦怦跳动,心想:“世上怎能有这样的声音?”话音一出,宋志高眼中闪过一丝嫉光。往前一步说到“还请赵姑娘出题”纱衫女子轻叹了一声“既然在桃花林,就以桃花为题吧,限时一柱香。两位公子准备吧”。宋志高哈哈一笑对着纱衫女子言道“何须一柱香,拈手即来:
满树和娇烂漫红,
万枝丹彩灼春融。
何当结作千年实,
将示人间造化工。”
不得不说这宋志高的确才思敏捷,真要比还比不过。纱衫女子嘴里默念了一遍开口赞到:“好诗,宋公子高才,光这一首诗便能压的京城众才子黯淡无光”说完看向王书远,似带着一丝愧疚,要不是自己出这个题宋志高也不会写出这么一首诗,让王书远难堪了。擅长话本不一定诗也写的好。宋志高一脸惋惜的样子“王公子要是作不出来就认输吧,大家不会笑话你,毕竟一柱香内要作一首佳作确实强人所难”。这人实在太恶心了,又把自己往下踩。那纱衫女子刚准备开口,只见王书远轻轻往前一迈:
桃花坞里桃花庵,
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
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
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