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这……”喜公公看到那层板甲当即哂笑摇头,片刻后言归正传道:“今晚之事,王爷准备如何收场?刺杀您的那些人里,还活着的都被抓进了御前卫的地牢,肃王的那些人穿着幽州城卫军的制式盔甲,严刑拷打了挺久还是不肯招供,沈家和吴家的人倒是供认不讳,还请提前给咱家透个气,免得操办起来冲突了,反倒不美。”
“简单,惩小放大!”赵庆心中早有定计,如今喜公公问起来,自然侃侃而谈道:“本王也想一举拿下丁一袁,可上次和公公商谈过后,本王反复思忖了许久,以幽州府目前局面,拿下丁一袁,对其他城池的百姓而言,反倒是个祸事!”
“哦?还请王爷赐教!”喜公公面露不解。
“以幽州城而言,沈家和吴家参与刺杀本王一事,诛九族都不过分,敲山震虎以今晚之把柄威胁丁一袁,加上本王回城给,丁家的小子非但不开城门,还胆敢放火箭加害本王,这些足以让本王和平拿下幽州城防!”话说到这儿,赵庆微微一顿,目光扫向窗外漆黑的浓夜。
“可若是按照一开始的计划,直接拿下丁一袁,即便有十几家士绅家族的支持,不管换谁去当这个府牧,终究会造成短时间内政令不通,管理混乱。寒冬即将过去,春耕之际若是出了差错,幽州本就苦寒之地,一年颗粒无收,明年秋天幽州可就要闹饥荒了!”
“王爷心系百姓倒是幽州之福啊!”喜公公颇为钦佩,旋即又不解问道:“只是咱家不明白,即便王爷拿下了幽州城防,肃王的两万大军,又该如何破解?”
赵庆咧嘴一笑:“喜大人以为,肃王陈兵边界却只派了些杂鱼前来幽州协助丁一袁,他在担心什么?”
“担心被朝廷拿捏叛乱证据,然后大军压境弹压?”喜公公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那只是一部分,一小部分!”赵庆抬手指向窗外:“那个方向,一百七十里地便是幽州关,于姜波屯兵于此,才是肃王最为担忧和畏惧的地方!京都发兵前来镇压,光在路上就要走五到七天。
有五到七天的时间,足够肃王在幽州和肃州做很多事情了。
可于姜波出兵,只需要两个时辰!
更关键在于,于姜波一旦出兵,肃王大概率不敢和于姜波的兵马正面交锋,一旦打出真火儿来,于姜波大可以夸大事实添油加醋问兵部要人要物资,可他肃王却要失去父皇对他的信任了。
对于外派的藩王而言,在没有十足把握谋反之前,最担心的,可不就是被帝皇猜忌么?
所料不错的话,如果父皇真想对肃王下手,他至少有一百种办法,让本王的那位好王叔痛不欲生!”
“所以,王爷还是准备夹缝中求生存?”喜公公眉头挽了起来。
他来幽王府的路上,曾设想过幽王的很多种回答。
可唯独没想到,幽王会如此直言不讳,将各种厉害分析给他来听。
“幽州这破地方,要想发展,除了夹缝里求生存以外,哪儿还有其他万全之法?”赵庆也是摊手苦笑:“和江南相比,幽州天气寒冷,农作物一年只能种植一季,而这也变相导致了幽州所产粮食,根本无法喂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
和金帐汗国相比,幽州没有哪怕一块草场。
光是战马就卡住了本王的脖子,眼下局势尚且稳定,能有银子来买自然最好,毕竟花出去的银子,也不过是让他们暂且保管一二罢了!
和肃州相比,幽州十三城仅剩六座,资源匮乏耕地奇缺,没有形成高度统一的指挥体系,贸然进行改善,问题得不到解决,恐怕还会带来很多未知的麻烦,倒不如让丁一袁那老东西继续当一段时间府牧,也好替本王好好牧民嘛!”
当着喜公公的面,赵庆其实没把心里话完全说出来。
从内心而言,赵庆还是推崇教员的那句枪杆子里出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