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兵了!征兵了!……”
大漠之中,惊现一条黄龙,直奔鹿土城而来,其移动奇快,转瞬即近。
马声嘶嘶,蹄声隆隆。
那黄龙的龙头竟然是飞驰的一人一马,马背上俯着一个官差,正狠命地抽打着身下的健马。
马蹄翻飞,将大漠中滚烫的黄沙蹄得四下飞散。
城中行人纷纷驻足,望着飞奔而来的快马,俱处于征兵的恐慌、疑虑之中。
“闪开!快闪开!~”
一人一马瞬时已过城门,奔至城内石街。眼见无数行人挡住进路,那马上的官差连忙出声警示。
见快马冲来,百姓、商贩纷纷躲避,粮食、货物被掀翻一地。
“嘶!~”
快马行至街头处,马上官差忽地勒马,纵身而下。他连马也顾不得栓,冲在官府告示栏前,从怀中掏出一张告示,飞快贴于其上。
众百姓见官差如此急迫,都知道告示内容非同小可,连忙从四周蜂拥而至,将这官差围绕其中。
官差先拿出羊皮袋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水,然后喘气,大喝道:“沿海一带,突遇大批蛮人侵袭,兵部下令征兵,每人饷银十两!征兵自今日起,要参军的到府衙报到!”
一时间人群之中议论纷纷,而那官差却已经拍马绝尘而去。
战争和征兵带来的恐慌,很快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开去,整个鹿土城都处于一种慌乱之中。
然而,看告示的人群之中,却有一对兄妹面有喜色,仿佛战争或者征兵,正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事情。
两兄妹匆匆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兄长激动不已,大笑道:“妹子,我们赶紧回去告诉杨戕,这事他已经等了十几年了!”
“好!不过,我想先给杨大哥买几件衣服回去!……”
※※※时值光武元年七月。
天下大旱,荒饥连绵,盗贼蜂起。
“征兵了!杨戕,征兵了……”
一个兴奋地声音在原野中响起,远远地传了出去。
天空无云,烈日当顶。
原野之中,禾苗枯黄,满地裂痕,只余稗草独青。
唯一能让人感到一点生气的,便是那田野边上,光秃小山峦之下的一株巨梧。其枝叶伸展,足足覆盖方圆四丈距离,纵然是这酷旱,亦不能遏止它那强大莫沛的生机。
只因这巨梧已根深蒂固。
“沙~沙~沙~”
一阵细微的声音在梧桐叶上响起,有如细雨轻拍之音。
声音时急时缓、时重时轻,有如一弯清泉,刺破了炎夏的沉闷。
然而这声音并非雨声,也非风声,乃是枪劲破空击叶之声!
杨戕此刻正凝神敛气,舞动手中长枪,幻起漫天枪影。
七尺花枪,号称百兵之贼。乃是说花枪灵活迅速,神出鬼没,令人防不甚防。不过,这百兵之贼的花枪在此人手中舞来,却颇有丈二大枪的王者之气。
这见银枪吞吐开盍,凝重处,有若泰山崩顶;细致处,又若梨花飞舞。不过,无论枪势如何变化,这枪法之中都自有一种凛冽沙场的味道,生出一股一往无前的霸气。
显然,这是一套征战沙场的枪法。
纵然是旁观着,也不禁为这枪势中的霸气所动,顿升热血沸腾之感,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
刚才说话那人,见杨戕使得如此枪法,纵然有急事在胸,不吐不快,也不禁要为杨戕的枪法、气势所慑,哑口驻足,静观这神奇枪法。
“呜!~”
漫天枪影滕地消失无踪,游龙般的长枪攸地缩回了杨戕背后。
杨戕收枪定立,身子有如手中长枪一般挺直。此刻的他浑身衣衫都被大汗所浸湿,但英毅、粗犷的脸上却始终都保持着一种冷峻之色,即使身着寻常粗布麻衣,也难掩其凌厉之气。
仿佛,他就是一把威凌天下的长枪。
“年过二十有二,却始终一事无成,杨戕真是愧对杨门列祖列宗!”
杨戕叹道,脸上生出凄然气色,然后将目光投向刚才说话之人,道:“李洪,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全心练枪,不曾留意。”
原来这李洪就是先前鹿土城中看告示发笑的男子,跟杨戕乃是儿时玩伴。而这杨戕,本是开国上将杨定国的子孙,奈何奸佞当道,杨门凋零,仅余杨戕一人。
杨戕天性毫勇,纵然家道衰落,也日日辛勤练武,等待有一日能得朝廷重用,重复杨门昔年荣耀。
李洪眼中发出了灼热的神采,上前说道:“杨戕,征兵了!你,终于熬到了头!”
“征兵了?”
杨戕惊道,脸色瞬息几变,心中更是亦喜亦忧。
喜的是终于能沙场扬威,杨门振兴有望;忧的却是朝中奸佞横行,不能任贤纳谏,否则方外蛮夷如何敢来捋其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