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丰迟疑道:“呃…您白日里叫我记着,我思索了一天,实在不知是什么意思?是叫我不要好心助人吗……”
“你还记得第二条规定是什么吗?”
“不要自作聪明……可是……”
“可是什么?你跟我说过了,是我同意你才做的,不算自作聪明?”柳长义放下酒杯,直勾勾的望着顾立丰,一双眼仿佛刺穿他的身体,“但我若说不行,你会乖乖听话吗?”
顾立丰叹了口气,柳长义说的没错,但随即道:“可您又是如何断定崔志是骗我的?”柳长义缓缓摇头,道:“我没法断定。”
“那您的意思是……”
“少管闲事便是。”
顾立丰闻言,脸色一变,柳长义见他模样,不屑道:“你又要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话吧?告诉你,世间不平事多了去了,轮不到你件件出手,更何况,你有这个能力吗?”
“若是依柳掌柜此言,我那日应该眼睁睁看着陈鹤诚毁了客栈,才是对的吗?”顾立丰有些赌气道。
柳长义听闻此言,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对!这样你可以继续抬你的轿,也不用担心陈鹤诚或李贡找你麻烦,更不用在这儿跟我辩这些有的没的,你若想走,我立时把工钱结给你,再给你一笔钱租马车。”他顿了顿,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边喝边道,“如何?你要走吗?”
顾立丰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似乎在用那日的付出来“威胁”柳长义,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卑鄙,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只得低头不语。
柳长义喝尽杯中酒,起身朝后院走去,待走到门口时,柳长义侧头去看,只见顾立丰呆呆站在原地,便叹了口气道:“世间没那么多好人,自以为做好事,到最后伤了心,那还不如作恶来得痛快。”
顾立丰回过神来,柳长义已经离开客栈大厅,只剩通往后院入口的帘子在轻轻摆动。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劣质油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顾立丰独自坐在边,在他面前摆着几本书,本来嗜书如命的他此刻却心烦意乱,竟然一字也读不下去。
顾立丰此刻满腹疑问,与人为善,拔刀相助的道理他自是明白,可这世间若是非黑即白,便也简单得多,但有些事自己并非圣贤,实在难以判断。
他想不明白崔志出自四大书院,饱读诗书,却为何如此阴险卑鄙?付得起饭钱,又为何要贪图这点小利?
可真要像柳长义所说,对任何事都袖手旁观才是对的吗?这难道不是因噎废食?
顾立丰烦闷不已,索性吹灭油灯,躺到床上,黑暗中只听得一声长叹,不一会儿便觉眼皮发沉,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