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丰抬着轿子气喘吁吁,不仅是他,前面那王哥也满脸是汗,二人抬着轿子穿梭于京城的大街小巷,走不多时,轿子竟拐进了思源客栈所在的胡同中。
顾立丰有了昨日之事,本不愿再与王哥抬轿,可这一大早,所有人都远离自己,无奈只好再与王哥搭档,他打定主意,这次决不能让王哥再黑自己一文钱。
正想着,王哥却停下了脚步,扭头道:“大爷,前面过不去了。”
顾立丰闻言探头看去,只见胡同口站着两名官差,正挥手阻拦围观百姓上前,顾立丰心下一奇,便朝里面看去,只见官差立于客栈门前,手握刀柄怒目而视,众人见官差凶恶,也不敢上前,只在远处指指点点。
厚重的嗓音从轿内传出:“停一下。”
客栈内,一名官员模样的人坐在椅子上,一旁站着师爷,那柳掌柜却懒洋洋的坐在他的对面,看上去毫无敬意。
那官员喝了口茶,望着门口的百姓,悠然道:“柳掌柜,生意兴隆啊。”
柳掌柜闻言掏了掏耳朵,不耐道:“坐在店里白喝了半天茶,你若有事,便直说吧,李监市。”
李监市闻言站起身,笑道:“柳掌柜快人快语,本官也就不绕圈子了。”说着整理了一下衣衫,“哎呀,近日接到举报,说思源客栈饮食不洁、黑店宰客,本官身为监市,按律理应查封店铺。”
一旁师爷上前,从袖中拿出一张状纸模样的文稿,板起面孔念道;“处罚如下,思源客栈罚款一百两,责令掌柜柳长义立即整改;三日后再次验收,若仍不合规矩,便需再缴罚款八十两,且永久不许开业。”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面露急色,那柳掌柜却波澜不惊的喝了口茶,问道:“大人可有证据?”李监市听他询问,不禁笑道:“人证可否?”说着不待柳掌柜回答,便朝人群微微行礼,
只见那日的贵公子从人群中走出,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神色高傲的俯视着众人,柳掌柜
却低头吹着茶沫,全然不理。
李监市道:“这位公子乃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陈廉正大人之子,陈鹤诚……”话未说完,柳掌柜打断道:“你顶头上司的儿子是吧?”
李监市闻言面露尴尬,急忙干咳几声,随即正色道:“官民平等,陈公子身份并非重点。”
柳掌柜哼了一声:“既然并非重点,你又何必说出来,是来压我吗?”
那陈鹤诚年轻气盛,本想找茬整治柳掌柜,以报当日之仇,不料这柳掌柜不但不求饶,反而如此淡然,只听那陈鹤诚怒道:“柳长义,事到如今你还要猖狂吗?”
柳长义站起身,全然不理陈鹤诚,目光炯炯看向李监市,道:“若是如此,便请这什么公子拿出吃食不洁的证据吧,是跑肚还是呕吐,哪家医馆就的诊,哪家药房抓的药,这药是否干净,用药是否合理?更何况……他昨日就没在本店吃任何东西,何来饮食不洁一说!”
众人只听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心中叫好,只见柳长义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品了起来,那若无其事的神情更衬得李监市面色难看,他本以为柳长义会屈服于官威,乖乖认罪,便随便罗织了几条罪名,不料他说出这番话,倒是让自己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