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5
距离圣诞夜还有五天。
罗马城绝大多数人沉浸到节日气氛里,却有一行人前往闹鬼的老宅。
冬夜七点四十分,路灯稀疏的长街光线昏暗。
车轮碾压凹凸不平的地面,停在了大门紧锁的鬼宅之前。
伍恩掏出一串钥匙与一小罐油,开门前向锁眼里滴了几滴油,才能顺利打开生锈的铁锁。
推开大门,长期无人居房子散发着霉味。“随我来,我带你们先逛一圈。如果遇上房门突然关了打不开,也可能是铜锁生锈很严重。”
说着,伍恩走在前方,率先带众人去看黑泽被发现疯了时所在的实验室,是在地下室。
一行九人,各自拿着一盏煤油灯。
伍恩走在最前方,每隔一段距离,就将带来的烛台一盏一盏点燃。
即便如此,屋内的光线仍不可能亮如白昼。等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处,向下看去,简直是一个在黑不见底的深渊边缘。
提着灯,也没大用。
光线的照明范围有限,离得远些的台阶就昏暗不明了。
珀尔与红发神父,两人距离伍恩最近。
只见伍恩仿佛能夜视一般,一步一步快速下楼,都不带犹豫与停歇。一定是曾经走过很多遍,对这条路非常熟悉。
红发神父提醒:“伍恩先生,请您小心,不必着急带我们看现场。您有段时间没来,说不准楼梯是否会潮湿打滑。”
伍恩身体一顿,回头对着红发神父感谢地笑了笑,他放慢了速度。“谢谢,你们也注意脚下。”
珀尔自从怀疑黑泽是在装疯卖傻,对他与儿子伍恩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极大怀疑。再看伍恩的行为,很难单纯以儿子着急给父亲治病的角度去解读。
如果父子关系非常好,黑泽何必要装疯?
如果父子关系不够好,伍恩为什么又要不间断地让人查明真相?
这对父子必有古怪。
恰如这栋荒废多年的二层楼建筑,藏着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一行人放慢了下楼的速度。
养蛇夫妇走在中间,后方是老妇人与男侍卫,队伍的最后是驼背神父与黑框眼镜神父。
爱德蒙将布索尼神父苍老而佝偻的身形饰演得入木三分。
走在队伍的末尾,不只观察鬼宅,也留意着前面一群人的动态。
来到鬼屋九个人就没一个正常的。
比如距离他最近的黑框眼镜神父,手里握着的不是十字架,而是一张黄色的符纸。
养蛇夫妻自不必说,虽然饲养无毒的翠青蛇,但也让蛇随时缠绕手臂。
老妇人随身携带塔罗牌,似乎有某种正统传承。侍卫携带的佩剑剑鞘满是神秘符号,比起杀人,更像是杀鬼。
要说正常些,还是红发神父,据说来自梵蒂冈。
至于胖神父乌多夫,胖得挺灵活,真像是蹭业绩参加过不少驱魔活动。做人自来熟到擅于浑水摸鱼,也是一种特别的生存之道。
不过,最令人觉得古怪的却是雇主伍恩。
爱德蒙在巴黎了解过医生约瑟夫的过往,此人不热衷社交活动,因为患有夜盲症。
顾名思义,在夜间视力受阻碍,所以他一般甚少在夜间出诊,与妻子都不会去出席晚宴。
问题在于约瑟夫辞去了检察官维尔福的私人医生职位后,竟然改名为黑泽去往埃及考古。
金字塔内幽闭又昏暗,又不是已经开发成熟的景点,而要一步步探索考察,夜盲症患者在此环境内能好过吗?
这是去挑战自我身体极限吗?或者,通过某种手段治好了夜盲症?
更为奇怪,昨天去探访黑泽,听到他念叨的那句完整的话,“我把灵魂弄丢了,亚伯神父怎么还不来?”
亚伯神父与「GTH」案件相关,就令人联系到被枪杀的佩斯里。
那个男人本来身体孱弱,但后来成为身手不凡的帮派首领,病是怎么治好的?
爱德蒙惊讶于黑泽比实际年龄苍老一倍的身体状态,随即冒出了一个荒诞又大胆的猜测。
是否存在一种神秘的治疗方式,以预支生机为代价,治疗好了黑泽的夜盲症?
这种治疗手段与神秘组织「七芒星」相关。
亚伯神父是组织相关成员,或者窃取了一种特别偏方给黑泽使用。不论治疗手法来自何处,它都有副作用,是迅速苍老,也是精神病变。
以上,都只是猜想。
爱德蒙希望能让黑泽恢复神志,那才能问清楚有关仇人维尔福是否与谁有过私生子的内情。
完成这一步很有难度。如果今天来的驱魔人能诚意合作,说出自己知道的鬼屋独家情报,拼凑在一起或更容易接近真相。
然而,坦诚如此困难。
他本人也做不到,就连告诉兰茨先生投资人默瑟的真实身份也做不到。
“到了。”
最前方,伍恩推开地下实验室的房门。
照明不足,只能瞧个大概。
室内所有的瓶瓶罐罐都不见了,只有空空荡荡的柜子、置物架与积灰桌椅。
“父亲在此发疯,当时把所有试剂粉末给摔了一地。”
伍恩又道,“没有实验记录,父亲没留下来。我们很难去查证他的病情是否与实验相关。”
众人在屋内转了一圈,暂时没有发现。
然后,伍恩又带着一队人一间间房走过来,连厨房与厕所也都进了。还把以往冒险者与调查者撞鬼的角落一一指出,随后开始分配房间。
“如果大家有休息需求的话,最好结伴夜宿一间房。你们也看到了,二楼总共有五间带床的卧室,床上用品都没了,只剩一块床板,只能将就着过夜。”
伍恩说到这里,根本不似主人翁会谦让一番,而是第一个挑选了同屋人。
他向看上去性格最和顺的红发神父发出邀请,“芬巴神父,不如我们一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