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茕从门缝里钻进去，顺手摸了灯想打开，却点不亮。这才听见周美铃凄幽而飘忽的声音：“我这里好久没交电费了。”

林茕“哦”了一声，拉开了窗帘。阳光对周美铃而言没有什么伤害性，而林茕确实不太爱和鬼怪在黑暗中相见，但当她回头看见周美铃时，还是不由得愣了一秒。

苏容说的没错，在失去玉珏之后，林茕眼中的世界和过去略有不同。现在的周美铃不再是死亡后的尸体模样，而是个形容有些瘦削的白嫩皮肤的黑眼圈少女。青黑的皮肤、爆出的眼珠与长长伸出的舌头都消失不见了，唯一彰显了她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是，她的身形颜色淡薄，仿若立体影像。

“昨天抱歉了，”周美铃闷闷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鬼、鬼迷心窍了，居然附身你出去了。”她说鬼迷心窍的时候顿了一顿，大概是考虑到了自己的身份。

林茕觉得有点好笑，还真是鬼迷心窍，又或者是妖迷心窍。她摇摇头道：“昨天你突然不见了，我来看看你还在么。”既然你在，我就回家了，林茕这么想着拉回窗帘就要走。

周美铃马上又开口：“其实我……失忆了。”

“啊？”林茕又愣了一秒，“昨天吗？”

周美铃摇头道：“不是。自从我自杀后醒来就一直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自杀了，也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

嗯？不知道是大部分亡魂都是这样，还是只有她有这种情况。不过，上吊的话确实可能导致失忆，很多人上吊获救后都会有不同程度上的脑部损伤。

此时的周美铃保持了沉默，林茕只好适时地问一句：“所以呢？”

“昨天离开了宿舍楼后，我突然好想家。”周美铃又沉默了几秒，似乎下了个决心，“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帮帮我。”

“帮你回家吗？”林茕问，“你的骨灰应该在家里来着，你不能感应到的吗？”

“大概位置可以，但凭我的力量不能离开宿舍楼。”

林茕点头表示认可。听姑姑说，自杀的灵魂如果可以离开自己的执念之地，或许就可以投胎转世了。昨天的那次意外，对周美铃而言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周美铃继续道：“我也有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自杀，为什么困在这里。这么多年我一直重复着吊死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杀的人群中百分之七十到八十都患有抑郁症，但还有一部分的自杀是属于冲动型或者威胁性的。周美铃会是哪种呢？

要是能看到周美铃的过去就好了，林茕把目光投向了周美铃。果然，如同昨天在妖怪街一样，她眼前一花，历史如同全息投影般展现。

投影中的周美铃正坐在书桌前拼着一些碎纸，她的眼睛红红的，大概是刚刚哭过了，但依旧映出倔强的光泽来。

那些碎纸拼了大半，可以看出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充满想象的世界，林立的钢筋水泥大厦中迸发出绚烂的花朵，街上人们与野兽并肩而行，线条简单但大方，色彩明丽充满活力，是一幅看了会心情愉悦的作品手稿。

再一晃眼，已是不同的场景，这次似乎是在一个画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