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1 / 2)

路修得平,马车跑起来快,不到十天时间便到了淮郡郡城。

萧灼华收到消息和金子,纵使心中万般不舍,也只能送哥哥离去。

她让人把送来的金子铸成市面上最常见的金子式样,小至一两重、二两重的金稞子,大至五十两重的金锭子、百两重的金条都有。

铜钱、金子、布帛、玉器等财物,装了足有十车,放在明面上让太子拉回去。至于那五千两金子,为了让车辙印不显眼,分别放在两辆马车的夹层中。

临行前,萧灼华把赖瑾留给她的信交给太子,说:“阿兄,在京城那地方,能信的,只有握在手里的兵。你要是想信父皇,就想想大哥和长郡的承安伯。”

太子笑道:“不用担心我,我没那么蠢,若是见势不对,我就往长郡跑。”他将萧灼华给的赖瑾手书,小心翼翼地揣了怀里。

萧灼华低声说:“密道的事,千万放在心上。”

太子应下。他可不想变成太子大哥那般。

京城那地方,他们鞭长莫及。萧灼华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跟太子一起去到山水县。

萧灼华掌着钱粮,又曾入帐议事,对镇边大军中的诸多将领都极熟悉,但对于来至京城的将领,则完全陌生。

她领着太子去到城楼上,望向城楼下如约而至的新任中郎将。

中郎将抱拳行太子和萧灼华行过礼,道:“请宝月长公主接诏。”

萧灼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扭头吩咐身侧的玉嬷嬷:“嬷嬷,你带几个人去。”

玉嬷嬷福身行了一礼,点了一佰萧灼华的女兵近卫,去到城外,对中郎将说:“给我吧。”

中郎将的脸色微变,郎声叫道:“请宝月长公主接诏。”陛下诏书,你竟然派一个嬷嬷来接,何等猖狂。

萧灼华见状便明白,这人是父皇心腹,他是来接掌那两万禁军的。

她略作思量,从弓箭兵手上拿过弓箭,搭弓上弦,对准中郎将。

中郎将见到柔柔弱弱的宝月公主竟然能使弓箭,也是震惊了,叫道:“殿下,我乃陛下天使,众目睽睽之下……”话音一半,忽然想起,自己现在随行的只有五百人,而之前,也有一支这样的中郎将传诏队伍消失在野沟子县。

他的脸色大变。

萧灼华手里的箭离弦,精准地正中中郎将的额头。

中郎将应声倒地。

他身后的禁军脸色大变,纷纷扬起手里的长矛。

城楼上的弓箭兵纷纷站在墙垛旁,搭弓上弦,将箭对准了他们。长矛攻击不到城楼上,但城楼上的弓箭兵却能将他们射成刺猬。一时间,众禁军俱都不敢妄动。

萧灼华将弓扔回给身旁的兵卒,对玉嬷嬷说:“嬷嬷,接诏。”

玉嬷嬷身后的侍女上前,接过禁军手里捧着的装有册封诏书、金印、宝册、朝服的托盘,回城。

萧灼华对沐耀吩咐道:“城外的五百禁军送去修路。”

沐耀抱拳领命,亲自带着人去到城外把人拿下。公主殿下的腰上挂着将军的剑,有着调兵之权,莫说抓几百禁军,就算是要攻城,他也得奉命照办。至于是否欠妥,自有公主殿下去向将军交待。

太子站在一旁,叫眼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又笑了。她能有这般底气,甚好!

萧灼华抬眼定定地看向太子。

太子明白她的意思,是斩去这支禁军的主帅,想让他收服这两万禁军自保。他点头应下,对萧灼华说:“你保重。”

萧灼华应了声“嗯”,陪着太子下了城楼,去到禁军驻扎的大营。

禁军已经收到太子要过来的命令,都已经拔营收整好,但他们的盔甲、兵械都被收剿了,现在穿的衣服全是宝月公主派人送来的。

料子是绢布的,裤子比套筒舒服多了,这阵子他们天天牛羊鸡鸭轮着吃,伙计好到长了一圈肥膘。当俘虏能当得这般享受的,也就是跟着太子在宝月公主的地界了。

两万禁军见到萧灼华陪着太子过来,纷纷向他们行礼。

萧灼华朝着他们揖首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道:“我将阿兄托付给诸位了。”

太子殿下跟宝月公主兄妹情深,大家也都是知晓的。要不然,照镇边大军的势头,哪能太子一来就罢兵,给一万两金子就退兵了的。

他们在宝月公主的地头,又好吃好喝养了好几个月,昨天每人领了五贯钱,对她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若是有遭一日太子有难,护着太子逃到西边,这辈子的前程富贵全都有了。

陛下年迈,又久病缠身,太子春秋鼎盛,又有宝月公主这么大的助力,将来如何,他们自是要好好想想了。

左副将和右副将一起抱拳,朝太子和公主回了一个大礼。太子和公主殿下这番作为,他们回去,必遭陛下猜忌。可他们的脑袋还捏在宝月公主手中,能活着回去就已经是万幸了,若是倒戈向了太子,太子仁厚,必不会薄待他们。

萧灼华等他们出城,这才让沐耀把两万禁军的盔甲、武械、行军帐篷等辎重还给他们。

禁军出征,只带了来时的粮食,回去的并没有备,她又调了批粮食给他们路上吃用。

他们问皇帝要的一万两金子,全都花了回去不说,还倒贴许多。

萧灼华站在城楼上,看着哥哥的车驾在禁军的簇拥中越走越远,心中无比难过。京城那地方,就是个吃人的泥沼,她好想能把哥哥和母亲都留在西边,即便去草原放牧,去边郡开荒,都比在京城安稳。

玉嬷嬷看她萧灼华呆站在城楼,知道她难受,劝道:“殿下,回去吧。”

萧灼华将手按在腰上悬挂的宝剑上,从中找到诸多安慰。她能有如此底气,如此安稳,都是赖瑾为她撑起来的。

……

六月初,草原聚集三十万大军,分兵五路,直赴边郡。

三十万大军的数量太多,若是一起前行,沿途的草料吃光了都不够,能把马饿死。

随着草原部落的逼近,斥侯探到的消息如雪花般飞入赖瑾的大营。

整个军营都弥漫着紧张又激动的气氛。紧张,是因为一场生死未卜的血战在即。激动则是意味着,只要抗住草原人的进攻,便算是他们在草原初步站稳根脚,那就是足够载入史册的功绩,更别提还有晋升、奖赏等诸多好处。

全军上下,每天抓紧操练、备战。

辎重营的人,天天运输物资,搬货卸货,一身力气练得不比上阵杀敌的人差,有的是力气挖坑。

大将军说了,陷坑逮到的,就是辎重营的战功,这叫陷地战。

辎重营都尉不愿放过这难得的立功机会,当即把大营两侧全部分划下去,将每片区域细分到各个什。他们以千营为大区域,佰营为中区域,再每个什守几条壕沟陷坑。

两万辎重营兵卒,全部散到了陷坑区域的草丛中,成为比地鼠还要刁钻滑溜的存在。

陷坑很深,里面不仅有削尖头的木头,还要作为壕沟的排水坑使用。

夏季经常下暴雨,壕沟是要藏人搞偷袭,自然得做排水工程,便把积水都排到更深的陷坑里。坑太多,挖出来的泥也多。他们把挖坑掏出来的泥,混上切碎的干草,叠成土墙工事,墙头上插满箭。

矛头太贵,草原没树,造拒马桩还得去野沟子山砍木头,不划算,便选用了最便宜的弓箭。箭杆的大半埋在土墙中,只露巴掌长的一截箭杆和箭头在外面,那箭头还是在粪坑里滚过的。

大将军出的主意,说这样造成的伤,很容易感染化脓,不容易好。

草原人要是想用骑兵撞开墙,他们的马会先撞到墙上倒插的箭头上造成伤亡。

再就是,坑挖太多,未免伤到自己人,土墙还起到标记作用。辎重营的人可以沿着土墙旁的窄路走,一人宽的道,来回奔跑都行,跑马则不够。

辎重营挖出来的陷坑,只留下大营正后方通往边山的运输线,将大营左右两侧的河边、草滩、平地,全部挖满陷阱,一直挖到对面的小山丘,占据极大一片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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