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萧灼华的马车在店铺门口停下。

车帘掀开,赖瑾先从马车里出来,落地后立即转身去扶跟在身后的萧灼华。

大部分时候都是儿孙服侍老人时才会伸手去掺扶,夫妻之间向来都是妻子跟在丈夫身侧,或落后半步的距离,夫妻二人能并肩紧挨着走在一起,都已经是非常亲近。

赖瑾此举,可以说是相当殷切,但没谁挑得出理。萧灼华是公主,身份要更高,况且小两口,一个仰头望去,一个俯身看来,正好四目相对,那眼神叫众人有点齁得慌。

萧灼华踩着脚凳走下马车,抬起头望向众人,也让众人看清她的模样。

即使她只是穿着寻常颜色的常服便装,也掩不住通身气派。浅绿色的衣裙,衬着白璧无暇的肌肤,再点缀着如画的眉眼,叫人一眼看去便似登临山顶后,瞧见那青黛色的远山,飘缈变幻的白云,明明是酷热难耐的夏季,生生的添了几分清凉。

明明是位及笄之龄的小女郎,看起来似和风细雨般温和,偏又让人生出几分莫名的畏惧。

众人几乎下意识地抱拳行礼:“见过宝月公主殿下。”

同在帐中议事,众都尉、千总时不时地总能看到宝月公主坐在大将军身旁,可大多数时候宝月公主都是安静的,她若是不说话,能叫人感觉不到存在。

可此刻的宝月公主,犹如众星拱月般耀眼,也忽地让人明白为何皇帝会以灼灼其华为她起名。

萧灼华抬手示意:“免礼。”视线从两伙人身上扫过,军伍中的人和陈郡来的人,分别立于院子的左右两侧,可谓径渭分明。

彩缨上前行礼:“婢子见过殿下。”

萧灼华轻轻颔首,问:“可还顺利?”

彩缨道:“回殿下,一切都好。”

赖瑾抬头看了眼火辣辣的太阳。这天气,才上午就已经很晒了,他催促道:“屋里说,晒。”

是怕黑晒了吧。萧灼华回头看他一眼,在彩缨的领引下,进入店铺中。

赖瑾对萧灼华说:“我带你逛逛啊。”他忽然想起有客人在,扭头喊:“谢郡守,一起啊,带上尊夫人。”

谢有文当即带着家眷过去,朝二人抱拳行了一礼,将二个儿子、三个女儿一并介绍给他俩。

眼下都是嫁人后,称呼随夫姓。萧灼华给他们免了礼后,对赖瑾说:“我同谢夫人一起逛逛。”

赖瑾“啊?”了声,心说:“我还想体会下逛街的乐趣呢。”可想着正事要紧,“哦”了声,小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怜就是了。

萧灼华莞尔,心说:“你就装吧。”她笑着对谢夫人说:“我们逛自己的去。”领着人便走了。

赖瑾对谢有文说:“你夫人抢我夫人。”

谢有文赶紧撇清:“这可冤枉。分明是大将军叫我带上夫人一起过来的。”

赖瑾嘿嘿一笑,说:“同你说笑。”他的话音一转,问:“可有看上的?”

谢有文说:“我倒是有,可得看沐……对方乐不乐意是不是?也得问孩子乐不乐意,是不是?”

姓沐啊。赖瑾瞧沐耀方向望了眼,要掐尖上最好最细嫩的那朵,就得是沐耀。一郡之守,怎么也得挑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仔吧。他笑呵呵地轻声说:“这么好的相处机会,错过了可惜。”对谢郡守做了个“请”的手势,边在铺子里逛着,一边说:“我从陈郡路过时,瞧见许多人耕种还在使用木器和石器,恰好我这里能买来铁,有个想法,想往贵郡卖铁制农耕工具。”

谢有文不可置信地看着赖瑾,心道:“有这等好事?”铁器昂贵,且有钱都买不着,贱民也买不起。铁制工具买来,找几个工匠融了重铸,就是长矛铁刀了。

赖瑾深知陈郡穷在哪。是真的没有一点铁器吗?不是,是铁器都让豪族用来打造私兵,捏在手里不愿让百姓手里有铁。他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多产粮,变富,就得先改善农耕工具。我找你们买粮,不得比隔上几千里地买粮便宜得多啊。”

谢有文说:“我瞧着野沟子县都已经开上地了,想必明年就能耕种上。即使是荒废多年,需要重新养地,这才夏日,养到明年开春耕作,怎么都能有些产出的了。你带了这么多粮,哪怕颗粒无收,也不愁粮的吧。”

赖瑾说:“野沟子县产的粮,勉强够吃,但要做点别的,难。我养兵、养工匠,得每天有肉,羊长得太慢了,肉贵,养家禽能大大弥补肉食短缺,但需要大量粮食。野沟子县的产粮,不够支撑养殖业。你要是能保证每年供我多少粮食,我就卖你一批铁器农具。”有供粮压力,就不怕你们把铁制农耕工具不发到农户手里。粮食产量提升了,粮价降下来,好歹能多吃几口饭吧。

谢有文若有所思。

赖瑾顿了下,又说:“我这里要是富起来,陈郡那些成天饿肚子连娃都养不起的人瞧见了,能没想法?人是长了腿能跑的。我是借了陈郡的地经营起来的,陈郡的人来投奔,我是收,还是不收?”陈郡的人跑过来是迟早的事,可他已经提前提醒过,甚至愿意卖铁制农耕工具给他们改善,要是陈郡再留不住人,只能怪他们自己没本事和盘剥厉害,可怪不到他头上。

谢有文深深地沉默了。赖瑾的种种作为让他产生紧迫感,明明怎么听着都是对陈郡有利的事,却让他觉得深受威胁。他再一想,最坏也不过是赖瑾把陈郡占了。可赖瑾要是直接动兵到还好,输得输得痛快,这般作为,则让人看不懂了。

赖瑾见谢有文走神,便带着他家的两个公子逛起来,闲话家常。

萧灼华跟谢夫人她们去了茶室。

各家的女郎则在店里逛逛转转,她们的父亲俱都发了话,有看上的尽管买,好歹挑上一两件。

这哪是好歹挑上一两件首饰,是好歹挑个满意的夫婿回去。

她们看过军中的人,有些看不上县乡里的了。即便他们随时要上战场非常危险,尚郡、清郡可是不禁改嫁的。丈夫过世,守一年夫孝,出了夫孝就可以另行婚配。

若夫婿留下子嗣,又留下养孩子的家业,孩子随夫姓,没留下养孩子的家业,孩子随娘走就跟娘姓了,跟着继父姓也成。若夫婿没有子嗣,但父母尚在的,夫婿从父母那继承来的财产归还父母,其余的由夫人跟其父母均分。若无父母子嗣的,财产由其妻继承。再有一条,嫁妆归夫人所有,下聘的聘礼也归夫人,只要拜堂成了亲,概不退还。

至于夫婿的叔伯兄弟想来分遗产,那得问这两郡之地的律令答不答应:若欺负战亡将士遗孀侵吞其家业者,斩!

镇边大军出自清郡、尚郡,遵行的也是这条规矩。这门亲事怎么算都是稳赚不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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