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句话, 就将宋玉锦的所有心思戳破，他能看出来孟家夫妻对财产的贪婪，只是无法从心里觉得自己要伤害一个十岁的孩子。

可是就如同自己雇主顾清河所说的那样一般, 若是他一无所有，只是一个身患白血病的孩子, 找到了孟家夫妻之后，怕是孟家夫妻早就盼望着自己死了最好，所有对他的好, 还有现在三人想捐献骨髓的好心好意，不过是构建在宿主给的那些钱上。

钱能通神, 果然如此。

宋玉锦苦笑，想着自己在孤儿院见惯了人情冷暖, 如今竟然是一时之间昏了头，竟然开始同情起了别人, 自己眼看就要死了，还哪有心思去管别人？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顾清河坐在那里, 神色冷漠，他看着眼前这个会因为孟长安触动的宋玉锦。

“从前有两家人抱错了孩子，一个孩子在养父母家姓王, 王家夫妻虽然没什么钱，却对姓王这个孩子百般宠爱, 更是对这孩子言听计从, 之后一路赚了一些钱, 开了公司, 后来又生了一个二胎弟弟，却也是对这个王某喜欢的不行，他是被宠爱的孩子, 拥有了王家夫妻所有的爱还有他们的钱。”

“跟他互换的孩子姓方，因为从小不够聪明，被父母嫌弃，六岁的时候父母生了小号，便转头培养他优秀的弟弟，整日都是佣人管他的生活，甚至在有一次家里出事情的时候，这对方家父母救了小儿子之后直接放弃了救他，他差点儿死在了那场意外里面，明明在有钱的家庭里面，他得不到钱，也得不到爱。”

宋玉锦觉得这个故事有些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便听到了自家雇主继续道。

“后来这件事情曝光了，方家人发现了王某的存在，这才明白原来蠢笨的方某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的基因是好的，你看人家王某在王家也是优秀无比，把王家都给带了上来。于是两家人见面了，商量着把孩子换回来，方某和王某自然是只能够听话的被换回来。”

“哦不，应该说，王某聪慧过人，是被珍惜的捧回家中，百般宠爱。”

“至于那学习能力不行，早就被放弃养废的方某，哪怕换了一个家庭，也是被亲生父母嫌弃的份儿，跟着亲生父母回到了家里，连个自己的房间都没有，你说可笑么？”

顾清河对这么一个陌生人说着当初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哪怕这些都是未来，可是记忆不会骗人。

在孟家被冷暴力的时光，被孟家夫妻总是一句句这是长泽的东西你不要动，这是长泽的屋子你不要进，你怎么什么都不如长泽给压垮。

就连十岁的孟长安，也学着父母的样子欺负到了顾清河的头上，他偷偷的在晚上顾清河睡觉的时候在床上尿尿，回头跟所有人说顾清河十六岁了还尿床。

两人打架的时候，明明是孟长安先挑衅，结果最后却是他被孟家夫妻护着，顾清河被孟利安打的遍体鳞伤。

哪怕是到了最后……明明顾家可以让顾明泽去给他亲弟弟做奉献，结果还要找顾清河，孟长安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大哥那么聪明那么优秀，怎么能去做手术？做完手术身体就不好了，反正你也学习不行，以后少一个肾也没问题，你就是个废物嘛~’

十岁的孩子？十岁的孩子就能够说出如此残忍的话？顾清河依旧记得孟长安那理所应当的面孔。

“后来王某改了名字，成为了方家人的骄傲儿子，虽然下面有一个神童弟弟，可是那神童弟弟却出了事情，神童弟弟一不小心在做实验的时候误食毒素，导致身上的两个肾都衰竭，你猜猜，这个时候谁给他捐献肾最好？是方家一直宠爱他的父母，还是他刚回家的这个亲生哥哥？”

顾清河笑眯眯的询问眼前的宋玉锦，宋玉锦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虽然没有回答，但是想着那神童弟弟之前就被方家父母喜欢的很，肯定是他们父母会捐献吧？毕竟为人父母者，自然是甘心情愿的为孩子做事情的。

只是一瞬间，顾清河便看穿了宋玉锦的眼神，想着两人之前都是出身孤儿院，却没想到这宋玉锦还是如此的天真，竟然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求回报的爱。

“最后给方家神童弟弟捐献肾的人，不是一向宠爱这个儿子的方家父母，也不是他新找回来的亲生哥哥，而是那个被方家赶出门去，然后在王家也不受待见的废物哥哥，因为他太废物了，所以这个时候就要废物利用了，谁都觉得他应该捐献这颗肾。”

顾清河笑着说出曾经对于记忆中的自己最残忍的事情。

“方家夫妻觉得养育了这个废物十六年，所以刚好废物利用。”

“王家夫妻不舍得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养子受伤，所以刚好用自己的废物儿子顶上。”

“你看，这就是他们心中的完美答案。”

在这件事情中，唯一没有开口的人是顾明泽，他却是最顶级的既得利益者，不用给顾明泉捐献肾，而且还可以直接去除一个竞争者，到时候顾家跟孟家都是顾明泽的，简直是一举数的。

所以顾清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他要所有人都进入这场选择题中，让这些人互相伤害。

宋玉锦听着这个从雇主口中听到的故事，只觉得那个可怜的，一开始得不到钱也得不到爱的孩子最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呢？难道就因为他不够优秀？

就在此时，顾清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发现是毛俊杰。

直接在宋玉锦面前接通，毛俊杰在那边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