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名紧随在后的好手都在布喜亚玛拉暴起那一刻跟随而上,手中暗器先行,然后才是各色武器蜂拥而上。
高元道的亲兵显然还没有从主将被刺杀的这一打击中惊醒过来,就遭遇了他们从未遭遇过的这种江湖豪客们的群起搏杀,猝不及防之下,十余名亲兵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斩杀殆尽。
不过这种事情从来就不可能掩盖多久,凄厉的铜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铜锣鸣响,威武门那边一阵骚动,很快火把便举了起来,沿着城墙如同一条光带,向这边慢慢蔓延过来。
不过在罗定彪登上城墙那一刻,早已经在河岸边准备的士卒们便将木排一具接一具地推下了水,早有匠人迅速登上木排沿着河两岸紧贴岸边将木排用铁钩连接,然后用小船将木排沿着河岸引着向城外缓缓移动,很快两条木排形成的浮桥就在打开的水闸边缘贴着桉壁一直通到城外,形成南北两道浮桥。
布喜亚玛拉手中的圆月弯刀幻化出一个个乌亮的光球,沿着城墙凶勐地推进,敢于阻挡者都被其简洁凶悍的刀锋立斩当场,而紧随其后的一干江湖高手也是如同波浪一般汹涌席卷,整个东水门以北的城墙上刹那变成了一个修罗屠场。
但是伴随着从震惊中慢慢惊醒过来的守军重新集结起防御阵势,开始沿着城墙展开抵挡时,尤其是弓弩手也占据高位来进行狙杀遏制时,布喜亚玛拉就知道自己一行人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剩下来的就该是罗定彪的士卒来接手了。
借助这一段突击给高元道守军带来的混乱,通过木排渡过运河的数百罗定彪部已经沿着楼梯冲上城墙,沿着城墙和高元道部展开厮杀,与此同时,木排连接成的浮桥一直向外延伸,而贺虎臣的士卒也终于赶到了。
此时整个临清城已经沸反盈天,刚刚来得及入睡的朱云奇立即就觉察到了危险,单纯的偷城是不可能如此之快就造成这么大声势的,只有里应外合才能有这样严重的后果,而且肯定是守城军队出现了叛变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朱云奇的应对不可谓不快,他迅即判断是罗定彪出了问题,但是他以为对方是在景岱门上做了手脚,而自己在景岱门内也作了充分的准备,而且是专门叮嘱过严密监视罗定彪,罗定彪没有那么容易就想把景岱门打开,应该是双方围绕景岱门在展开争夺。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足以葬送整个临清城的错误决定,将最精锐的预备队派向了景岱门,沿着大宁寺和箍桶街一线迅速向景岱门增援。
当预备队派出去半个时辰后,他才得知北军正在沿着东水门源源不断地涌入,而威武门向南压的大军则被罗定彪部死死堵在了距离东水门两百步这一段城墙上下,无法靠近东水门。
当长矛队和刀盾兵们终于能沿着东水门浮桥源源不断地涌入临清城时,基本上就宣布了临清城再也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体系,火铳队和炮队都是最后才进入城内。
在入城之后,贺虎臣部甚至放弃了对南边更好打的景岱门,而是出其不意地沿着永清街向北面内城发起进攻,这一步也是打得朱云奇措手不及,敌人刚入城不趁机控制城池内部,趁机稳定局面,而是突然对内城发起攻击,这大大出乎的意料。
内城的防御相较于外城就要单薄得多,甚至在中山门(永清门上驻守的士卒只有区区三百人,所以当贺虎臣部出人预料地向中山门发起勐攻时,只遭遇了两轮炮击的大同军就崩溃了,而一拥而上的贺虎臣部在牢牢地控制了中山门。
这相当于在临清城内插下了一颗牢牢的钉子,无论朱云奇要从那个方向增援或者发起反攻,都不得不面临来自中山门上的火器打击,而中山门向东可以威胁威武门一线,向南可以控制南门街、永清街这一片,直接形成了中心开花的态势。
当贺虎臣部在东水门和永清门这一片打开局面之后,其实就标志着临清城已经无法守下去了。
杨肇基部在景岱门的进攻很快就迎来了里应外合,景岱门被攻占,则意味着临清城整个东部已经不再属于大同军控制了。
朱云奇这个时候才痛苦地意识到临清城已经守不住了,可是整个临清城不但还储存有仅次于东昌府、德州城和济宁城的粮草物质,更重要的一旦临清失守,将直接威胁到整个北线守军的存亡,失去了运河上的这个节点,意味着德州守军将成为孤军,而且即便是后撤他们将不得不无法使用运河,而不得不走陆路经济南府南撤,这将成为北军趁势追杀的一个危险开端。
因此他无法也不敢轻易下放弃临清的决定。
一直到看着东面几乎要照亮半个天际的火光开始向中部蔓延,呼喊股噪声也想着北面慢慢延伸过来,朱云奇知道再不做决定就来不及了,甚至可能就要被困在临清城中了,他手中马缰放松又握紧,握紧又放松,最后还是只能握紧,深深地看了南面一眼,痛苦地一带马缰:“命令徐永华部断后,其余各部从镇定门和怀朔门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