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一年来和贾珍贾蓉父子往来原本都少了许多,不过自打贾琏从扬州回来,现在又接上了这海通银庄京师号的营生之后,贾珍贾蓉父子立时又像牛皮糖一般沾了上来。
尤其是那贾蓉更是成日里挨在贾琏身畔琏二叔长琏二叔短的侍候得格外舒坦,让贾琏也不好峻拒,有时候也带着贾珍和贾蓉出入些场面。
加之贾珍贾蓉在修园子上和贾赦联手也捞了不少,感觉今年这东府似乎都还要更滋润了一些似的。
“这却不知道了,不过看珍大哥和蓉哥儿,似乎还是准备沿袭往年的路数吧。”贾琏迟疑了一下。
其实他是知道贾珍贾蓉今年应该算是能过的,好歹从修园子里捞了一笔,宁国府就他们父子当家,自然就能补上。
那边儿不像这荣国这边儿,老爹和二叔是两房,自己和宝玉、贾环乃至贾兰日后都要分成三四房了,各自都有心里的小九九了,谁还会为府里考虑?
公中银子是公中的,那各家私房钱就是各家私房钱了,比如自己老爹在修园子里难道谁就没能捞到一笔银子?
但你要让他拿出来填补公中亏空,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爽利。
就像凤姐儿也一样,她可以拿公中银子放贷挣钱,但若是让她拿自家私房钱去填补公中,那也是想都别想。
贾赦冷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贾珍贾蓉愿意填补,那是宁国府自己的事儿,要让他贾赦拿银子出来,绝不可能。
贾赦不言语,贾政脸色更难看。
此番他就是想要找自己兄长商议这府里过年的事儿。
赖大已经向自己和贾母说过几回了,说这修园子里边有许多猫腻,大老爷和东府那边两位爷上下其手,在其中捞了不少,还说他只要查账,铁定能查出许多问题来,抖落出来的银子,起码也能让把后续所欠外边儿的帐和今年过年的花销应付过去。
母亲倒是没多说什么,但实际上也和贾政所想的是一样,园子造价都超过四十五万两银子了,的确美轮美奂,但是要说自己兄长积极性这么高,除了能捞银子,起码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让他如此,东边儿那两个也差不多。
只可惜自己也没有那份本事和耐性来操持此事儿。
看看府里,原本贾琏两口子倒是合适人选,只可惜贾琏现在不愿意在府里做事儿,这凤姐儿也不可能和自家公公作对,而且凤姐儿也在和贾琏冷战闹别扭,心思也不在,才会变成这样。
几次想要启口和自己兄长说一说,但是贾政最终都还是没能抹下这张脸,便是母亲也已经默许让自己和兄长谈一谈,但是贾政也还是没敢。
自己兄长是什么性子他是清楚的,别的啥事儿都好说,唯独银子这事儿上,自己要敢和他说道,那铁定是要翻脸的,而且贾政也知道母亲对自己的偏爱让兄长一直耿耿于怀,自己若是在这事儿和他闹起来,他绝对也会以前许多事情都给你翻出来,那这个年就没法过了,荣国府也会成为京师城里的笑话。
到最终,贾政的满腹愁绪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琏儿,你说这年咱们府里怎么过?”
二叔的撂挑子甩担子让贾琏也很无语,自己都已经从府里边慢慢淡出了,怎么还得要找自己说事儿?
“二叔,过年迫在眉睫,元宵节也就这么一个月时间不到了,要想其他法子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总得把府里上下先安顿好,依我看,还是先去借着吧。”
到这会子,贾琏哪里还不明白老爹和二叔的心思,这是故意设了个套等着自己呢,估摸着今儿个自己若是回来晚了,明早也得把自己留着把这桩事儿给说道清楚才行。
不过这样一直揪着冯紫英(林黛玉薅恐怕也不合适,贾琏想了想才道:“要不这样,先到薛姨妈那边儿借五千两,然后去王家那边儿借一万,我再去紫英那边周转一万两银子,把这个年磨过去,两位老爷觉得怎么样?”
没等贾政开口,贾赦已经忙不迭地点头,“我看行,薛家那边听说今年大观楼收入颇丰,至于王家那边,二弟,你舅兄在登莱总督位置上,一年挣个三五万两银子不在话下吧?紫英那里,琏儿你好生去说说,咱们贾府是知恩的人,日后定当回报。”
贾政叹了一口气,这算来算去还得要打到这几家身上来,王家也就罢了,这薛家和冯家,委实有点儿不好开口,但又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