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梅月溪、郭沁筠都是挖空心思想要和这一位见一面,说说话,哪怕郭沁筠和对方有过肌肤之亲夫妻之实,但是现在也很难见到。
“老奴也听闻了今日朝议,据说很热烈,难得这么热闹一回。”周培盛感慨道:“您如此年龄就入阁,五年十年后也许就是次辅首辅,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太计较?”
“时不我待啊,培盛,有些事情你不懂。”冯紫英瞥了周培盛一眼,“我可以等,但朝廷国家能等么?老百姓能等么?”
周培盛一窒,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大人,很多事情您不能急于求成,欲速则不达,再说了,他们都是您的师长辈,你也不宜和他们起纷争,或许慢慢他们就会认同您的观点,慢慢接受您的意见,……”
周培盛不太清楚冯紫英和其他几位阁老,乃至其他重臣们的观点分歧,但是他知道现在的冯紫英在朝廷中仍然是势单力孤的,或许三五年后会有所改观,十年后就大不一样,但现在还不行,这也很正常。
“培盛,你的意思是我的观点要想得到贯彻和付诸实施,现在就是不可能的啰?可我很着急啊,等不起啊。”冯紫英笑着反问。
周培盛谨慎地瞅了冯紫英一眼,不太明白冯紫英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作不知。
不过既然打定主意跟着对方,他也就没有遮掩什么,他看好和追随的是冯紫英这个人,而非冯紫英士人文臣的身份。
“除非皇帝全力支持您,可现在的皇上不行,得有一个像当年元熙帝时候的皇上全力支持您,您才能拂逆和逆转首辅的意志,……”
“永隆帝的时候都不行?”冯紫英再问。
周培盛摇了摇头:“能做到说一不二,连内阁诸公都没法扭转的,只有元熙皇帝前一二十年,到元熙三十年之后,便是元熙帝都做不到了,那时候皇帝心思都不在朝政上了,成日里琢磨下江南奢靡淫丽的滋味了,而士林文臣声望日益高隆,内阁首辅越来越强势,而且也越来越齐心,嘿,起码是在对待皇帝的时候,内阁诸公都很齐心。”
冯紫英哑然失笑。
这或许就是士人们的心性,很难和皇帝有着共识。
看看以帝党身份出现的张景秋,以及有帝党倾向和嫌疑的顾秉谦和李三才,还不是要表明和皇帝划清界限的态度,至于说真实态度和后来转向那又是另说。
这周培盛还真敢说,不过大概也就只有在自己面前这么一说,也算是一个表忠心的姿态吧。
可换皇帝就能有作用么?以现在朝中内阁和士林文臣们的势力,换谁都没啥用吧?
而且冯紫英也不认为万统帝几个儿子以及永隆帝的几个儿子上位就能敢和内阁斗,或者说敢支持自己与内阁诸公斗,还不是只能夹着尾巴小心做人,看看有没有机会熬出头。
“培盛,你这话小心被诸公听见,那可谁都保不了你了。”冯紫英打趣道:“要说,我也算内阁一员呢。”
“大人,老奴心里清楚,不过老奴说的也是实话,内阁诸公齐心协力,那就其利断金,但是内阁诸公如果各有打算,那就问题大了,尤其是在一些需要决断的紧急事务,或者是一些涉及长远和宏大事务,须得要有果决者独立决断,而不能受外人言语左右,可内阁这种机制,很容易陷入议而不决的困境。“
周培盛一番话,很有些见地,也让冯紫英颇为触动之余,对这个太监刮目相看
昔日四大太监,周培盛敬陪末座,但能坐上这个位置,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两日家里有事,少点儿,顺便捋一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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