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塘沽,温调羽和翠儿便松了口气,等周小昌一走,翠儿便帮赵橘儿去了化妆,重新打扮起来,说道:“好了好了,这回算是彻底放心了。”又对温调羽道:“姐姐,我再不离开汉部了。那种成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
温调羽笑了笑,赵橘儿问道:“这里是汉部?”
“是啊。”翠儿道:“这里是塘沽,是汉部的地方了。”
赵橘儿有些担心地问:“汉部不也是金国的么?”
翠儿笑道:“说是这么说,可其实我们汉部和金国没什么关系。哼!等我们大将军回来,大旗一举,那就更没关系了!”
赵橘儿听得半懂不懂,她是大宋的公主,赵佶的女儿,琴棋书画、茶酒诗花的修养都很好,但毕竟生活环境闭塞,又沾染了乃父只知艺术不知国事的性子,对边疆海外的事情多不知晓,偶尔也听说有个汉部,却连汉部在哪里都不知道。
翠儿当下便要给她说什么是汉部,但一时间哪里说得清楚?温调羽道:“你不如带她到茶楼玩玩,那里有专说汉部的说书人。”
翠儿拍掌道:“好主意!”又问:“可周小昌也去听书喝茶,让他看见了怎么办?”
温调羽道:“不怕,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要是有空去听书喝茶才怪,你们且窝半日,等晚上出去逛夜市,逛完了就去听书。”
翠儿道:“塘沽晚间也有说书的吗?”
温调羽道:“有,有。听说现在塘沽的生意比津门还好,夜市也不比津门差。”说着取出两个荷包来递给两人说:“里面有一些银两,还有一块写着‘林’字的小牌子。你们晚上去玩,若遇到麻烦,可以拿出来吓人。”
赵橘儿问:“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么?”
温调羽笑道:“我还要去问问,看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津门。”
当晚翠儿便扯着赵橘儿到塘沽的夜市去玩,两人都穿着男子装束,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女的。汉部民风较为开放,女子上街不以为耻,陈显这个老顽固虽然有心整顿,但却受到了杨应麒的强力抵制。这时街上人来人往,男人仍然较多,但女子也为数不少,所以这两个女孩儿走在街上并不惹人瞩目。
赵橘儿心道:“常听哥哥他们说大相国寺的夜市如何繁华,可惜我没机会像他们那样扮成平民去玩。不知这里比大相国寺如何?唉,当初逃出来时,汴梁都已经毁了。将来我就算有机会回去,怕也见不到当年的盛况了。”
她虽在国破家亡之余,但毕竟还年轻,又有翠儿在旁边逗着她玩儿,慢慢地容颜也就舒展开来。两人逛了一会夜市,又去茶楼听书。那说书人讲了一会汉部,这时却正讲到大将军娶亲的事,那是大家百听不厌的一段,说折彦冲和完颜虎野合的趣闻,却在这桩婚事的曲折惊险之余,添加了许多浪漫温馨的细节,听得赵橘儿艳羡道:“虎公主真幸福。”
邻桌一个青年听见笑道:“别听说书的胡扯,不是那样的。”
赵橘儿随口问:“那是怎么样呢?”
那青年笑道:“当时大将军是逃婚,被大……被虎公主捉到,两个人就扭打了起来,……”
那青年说话肆无忌惮,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还没等他说完便纷纷怒斥。
那青年旁边侍立着一个极英俊极漂亮的武士,见了这等情形道:“公子,我们还是走吧,四爷还在等着呢。”
那青年道:“下午已见过了,他那边又没什么急事,让他等去吧,我还要再听听,再看看。这番来塘沽可变了大样了,比津门也差不远了。”又招呼那说:“这位师父,不如来一段杨应麒的。”
周围的人一听又纷纷斥责道:“七将军的名讳,是你叫得的?”
赵橘儿道:“七将军的名讳?七将军叫杨应麒啊?”
在场所有人一听都噫了一声,那说:“这位姑娘,你居然不知道七将军的名号,莫非是从海外来的?就是从海外来的,也不应该没听过啊!”
赵橘儿被众人哄得满脸通红,那青年在旁护着道:“不知道杨应麒的名字又如何?人家一个女孩子,你们哄什么哄?真不厚道!”
旁边一个好事的人笑道:“小子你是看上人家了吧?这么护着她,连七将军也敢得罪!”
赵橘儿脸更红了,扯了翠儿道:“翠儿姐姐,我们走。”还听见后面那青年对起哄的人道:“瞧瞧,把人吓跑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