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君不知想到什么,脸一红,便低头应下:“那就照婶娘的意思……”
卓氏给了春瑛一个眼色:“你去吧,告诉四小姐,可以开始准备出门的东西了,别有遗漏。靖王府虽是她大姐姐的夫家,却不是一般亲戚能比的,万不可怠慢。”
春瑛会意,屈膝一礼,转身要走,忽然想起方才路上遇到的事,便对宜君道:“二小姐,方才在来的路上,我看到花姨娘与二少爷屋里的崔姑娘在花园门前吵起来了,有许多人围着着。您看要不要去劝一劝?那里毕竟是过道,叫人见了不好看。”
宜君一听便生气:“那崔曼如又干了什么?!”又有些气恼:“姨娘怎么又闹起来?!早说无数遍了,要她自重些的!”忙忙起身要走,但又忽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神色变幻。
卓氏有些奇怪:“二丫头,你怎么了?”
宜君讪讪地重新落座:“我一时忘记了……这种事,哪里是我管的?翠玉,你带几个人去,把姨娘请回院里,就说是我的话。”侍立在旁的大丫头先是愣了愣,然后才应了。
春瑛见接下来就没她的事了。自己赶紧传话要紧,便忙忙走出屋子,半走半跑,沿原路赶回,到花园门口时,那里的人群又壮大了,所幸他们同时也往门外稍稍迁移了些,没把大门堵死。
来了几位管家娘子,一个淡淡地训斥着花姨娘身后的婆子们,一个死盯着崔审问,一个不咸不淡地教训崔曼如,花姨娘虽独善其身,却觉得非常丢脸,狠狠地瞪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甩着狠话。
春瑛不想再被拦下来,便绕到人群边上,简单利落地要几个婆子让道,终于挤开一条路过去了。曼如原本被数落得脸色发黑,忽一瞥见春瑛走过,忙叫了她一声,却被那管家娘子发现,冷冷地讽刺道:“什么姐姐妹妹的?人家是二老太太跟前的人,别胡乱攀亲!姑娘若是不想听我啰嗦,还不如干脆些,让你母亲回家去,别再进来了!咱们侯府不是能随便进人的地方!姑娘如今身份不同了,不是想回家就能回家,想见娘就能见娘的!真想见亲人,就回明了二少奶奶,让二少奶奶去跟二太太说!不然,你就是把你母亲接了进来,也是大家没脸!”
崔曼如暗暗咬牙,凭二少奶奶对她的态度,怎么可能让她如愿?更别说二少奶奶对二太太也有心结了,不过是请母亲进府看看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便道:“我已经回明了二少爷,二少爷也点了头的。我娘虽说如今没差事在身,但从前也是在府里当差的,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妈妈何必这样说?”
那管家娘子冷笑道:“二少爷点头又如何?总得二少奶奶发话。这里可是内院!哪家少爷管内院的事?府中的家生子也多,焉知个个都是老实的?你不告诉一声,就把人带进来,若是哪处屋子丢了东西,我们到哪里找去?!真要出了事,我们也要担干系!姑娘就安份些吧,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真以为你母亲是亲家太太不成?!”
崔曼如听到周围人的低声耻笑,又羞又气,心里更是添了几分怨恨:若不是春瑛发话,叫人通知管家娘子,自己怎会受这样的羞辱?!母亲又怎会被人当成贼?!
崔曼如又转头去看花姨娘,眼中闪过一丝不忿:一样是丫头出身,一样是妾,谁又比谁高贵?她凭什么辱骂自己母女?不就是母亲进来时,遇上侯爷从映月堂出来,问了一声来的是谁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仗着生了少爷小姐,就敢给自己脸色看,若是少爷小姐都嫌恶她了,那时才是现世报呢!
这么想着,崔曼如忽地目光一闪,紧紧抿了抿唇。
春瑛赶回侯府,四小姐雅君早等急了,忙忙迎上来问:“母亲怎么说?”春瑛挨到她耳边说了一通,她神色一松,便叫过丫头:“请王府的人进来,向她们赔个不是,说我正用点心呢,怠慢了。”丫头们忙应了去。
春瑛转到后堂,捧了脸盆手巾出来,往雅君身边站了一站,雅君看着两个王府的婆子进来了,非常机灵地揪过手巾擦了擦,丢回盆里,春瑛便捧着东西退了下去。
拿靖王府的邀约推掉恪王府的邀请,多少会得罪人,但至少理由足够光明正大。那两名婆子等了两刻钟才等到这个回复,不免有些气恼。春瑛早从二老太太那里捧了两对荷包来,里头都塞了沉甸甸的金锞子。雅君一看便反应过来了,笑吟吟地赏给了两个婆子,请她们“多多美言”、“替她赔不是”。两个婆子拿人手短,都换了笑容辞去了。
雅君这边松了口气,午后二太太卓氏从侯府回来,到婆婆跟前商量了半天,便把春瑛叫了去,微笑道:“今儿多亏你提醒了,我们往年不在京中,靖王妃今年又恰巧没办踏青会,若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呢。”
春瑛忙道:“奴婢不过是记得这件事,白告诉一声,后面的事,都是太太自己拿主意的。奴婢听说靖王妃娘娘今年不办了,心里还慌了呢,幸好太太想到了法子。奴婢什么也没做,实在不敢居功。”
二老太太笑道:“你太太夸你,你受了就是,这有什么好谦虚的?”又回头对卓氏道:“这孩子果然不错吧?你总说还要再看看。”
卓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问春瑛:“你来的时候,曾提过家里已经替你订好亲事了,那时没问清楚,究竟订的是哪一家?已经下聘了么?将来是个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