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轻微地眯了眯眼,笑道:“母亲指的是平安?他如今就够忙的了,哪里还能再空出手来?母亲放心就是,选人时,我会请父亲替我掌眼。”
“让你父亲过目也好,只是他平日不大理事,哪里知道各家的来历?倒不如用我手下的人,安良、安俭都不错,还有杜老财的两个儿子,都忠心可靠得很。”
她说的都是自己陪房的儿子,李攸从小和他们相识,怎会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杜家兄弟最是油嘴滑舌,甚会溜须拍马,虽然能够办事,却免不了从中算计好处;安良、安俭两个不是兄弟,前者倒是老实,却又粗笨了些。后者还算不错,偏偏爱喝两杯,喝醉了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李攸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垮下来了,又不能硬着拒绝母亲,只得道:“他们都是母亲手下得用的,要是跟了我,母亲怎么办?您放心,若是遇到难事,我一定会向母亲求助的。”顿了顿,笑着挨过去撒娇道:“娘,到时候你可要帮我——”
安氏一听,便心软了:“行,为娘绝不会不帮你的,有事尽管来找我!”想一想,儿子也大了,叫他自己学些实务也好,横竖她会在旁边看着,绝不会叫他出差错。
李攸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又急问:“那几张文书……”
安氏笑道:“且放在我这里,放心,不会弄丢的。咱们府里的规矩,这些东西都是收在主母手上的,断没有年轻少爷拿着家中丫环的契书插手内务的道理。你什么时候要用了,跟我说一声,为娘包管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可是……”李攸欲言又止,“若我想要……许她们自赎以示恩呢?”
“那也一样,我自会把契书还给你。”
李攸心中万分失望,不满意地站起身,重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氏见儿子闹脾气,便笑着推他一把:“气什么?为娘也是怕你年轻犯糊涂,若你做的有理,为娘怎会拦你?”
李攸神色闷闷的,胡乱点点头,只觉得曼如越发惹人厌了,若不是她多事,哪里会有这个麻烦?
安氏喝了口茶,忽然问:“对了,你说那些契书都是你院里丫头的,我怎么看到上头有一个春瑛、一个十儿,都是你霍表妹的丫头?还有一个立夏,是去年才进府的?”
李攸心中一紧,忙道:“春瑛十儿都做过我的丫头,那时我就叫平安将契书收起来了。至于立夏,则是今年才选的,还要再细看看。不管她们如今在哪里当差,将来横竖是一样的,契书放哪里,又有什么要紧?”
安氏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便道:“你真的想要娶你表妹么?”
李攸眨眨眼:“怎么了,母亲?这事儿不是都说定了么?从前是因表妹在孝中,不好提,如今她出了孝,祖母正打算跟她叔叔商量婚事呢。”他对霍漪没什么不满的,虽然后者性格稍稍硬了一点,却是难得的聪明女子,有这样的妻室,他将来会少许多后顾之忧。
安氏只是不说话,半晌,才道:“你回去吧,好好看书,虽不考功名,也要长些学问才好。你二哥就要回来了,仔细他笑话你!”
李攸看了母亲几眼,才点头应了,行过礼往门边走了几步,才回头道:“母亲,兴许你喜欢曼如,我也知道她只是唠叨些,心里是为我好的。但我实在受不了她的唠叨,况且不打招呼就拿我东西,太叫人生气了!她若担心我犯错,明言相劝就是了,这样背地里耍手段,是为什么?她年纪大了,我只盼着你早日给她安排一门好亲事,早早配了人,我好过清静日子呢!”说罢便抬脚出了房门。
安氏闻言怔了怔,若有所思:“芍药……你说攸哥儿为什么就这样讨厌曼如呢?这些年胭脂也不在他身边了,况且曼如模样儿虽不如胭脂,也是难得的美人呀?我看她一直殷勤小心,服侍得也周到,攸哥儿也没说她什么不好,怎的就是不待见?”
芍药心中不屑,面上却恭敬地道:“奴婢不知,但曼如说话做事,似乎总叫三少爷心里不痛快,说到底,她还是资历太浅了,经得事少,处事又不够圆滑。”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奴婢听三少爷的口风,似乎对曼如无意,甚至心有厌恶。太太何苦为了一个丫头,与三少爷起口角?若三少爷实在不喜,即便太太抬举曼如,她也是不中用的。”
安氏皱起眉头,心知芍药的话有理,曼如大概是不能长留了,儿子院中新进的丫环,是否有哪个可以收为己用?
(忽然发现春瑛在这章里没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