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却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来就来,我怕他怎的?他是能把我赶走,还是绝了我的前程?他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有脸来管我?”他转身回小院:“咱们继续商量,那几处地方,到底哪里开店好?”
春瑛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心想胡飞的话是什么意思,听到他催促。只得继续先前的讨论。最后两人一致认为,还是要现场勘察几回,才能决定,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是演乐胡同那里最好,客源充足,消费力也高,而且离狗尾巴胡同最近,只有两个缺点:一是竞争比较激烈,二是位处,春瑛这样的女孩儿家不方便过去。
胡飞眨了眨眼:“?这跟红灯记有什么关系?我们的新店自然不叫这个名儿。”
春瑛干笑两声:“不是这个意思……呃,你就当我说错好了。其实那里虽然复杂些,我坐小马车过去,直接到店里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吧?”穿越者对楼多少都有些好奇心的,只是理智会阻止冲动。她现在又不是要到楼里去逛,只在外头大路上透过车窗瞧两眼,应该不成问题吧?演乐胡同……附近有教坊司又有官ji院,似乎是个美人云集的地方?
胡飞笑道:“那当然不成问题。我琢磨着,或租或买,弄一个店面,要后头带小院的,平时还可以住在那里。你若坐小马车来,直接从后门进,店里的客人也看不到你。那一带虽然人多嘴杂,却也不是什么乱糟糟的地方,还有军士驻守呢,不会有人胆敢闹事的。”
春瑛怔了怔,原本跃跃欲试的心情都黯淡了下来:“小飞哥你要搬走?!你不回来住么?”
胡飞笑了笑,低头看那册子:“我总不能在这里借住一辈子。何况我既要开店,晚上当然还是住在那里更安心……”他心里有些话不好说出来,其实演乐胡同是他最看好的一处,他家里便是做首饰脂粉生意的,有不少出身楼的主顾,因此没什么不好意思,最要紧的是,在那一带来往的多是达官贵人。而他最看好的一处店面,就临近一家“九香馆”,那里的头牌九里香,是某位大皇商的禁脔,这位皇商比胡家可要有势力得多了,还跟宫里有关连,而且听说跟他兄长不大合,他若能结识这个人……
春瑛见胡飞陷入沉思,咬了咬唇,脑袋都耷拉下来了。
胡飞似乎对开店的主意非常用心,一连好几天都出去打听店面的事,而且真的让他在九香馆附近租下了一处前店后院的铺面。春瑛知道后,既为他高兴,又有些难过:“那你什么时候搬过去?”
胡飞笑道:“哪有这么快?那屋子旧得很,需得重新粉刷一遍,说不定还要请妹子替我收拾收拾呢。我要把手上的货都清掉,然后挑一批更好的买进来。开铺子可比不得做卖货郎,要进的货多了去了!”
春瑛勉强笑笑:“那有什么是我能做的么?我替你多打些络子?”她发现自己做的商品中,就数带珠子的各色络子最受欢迎了。工多自然熟,她现在打一个络子还不用半个时辰呢!
胡飞自然是高兴地应了,还道:“我明儿就去进一批珊瑚、玛瑙、青金石、砗磲之类的好珠子,烦妹子多打些新奇花样儿来。”
然而,他这个计划并未来得及实现,便遭受了打击。房子的主人忽然变卦,要将铺面卖给另一位买家,据说对方出了高价。因文书还未正式在官府上档,胡飞仓促之下,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那处店面。他在家里闷了半天,脸色一直黑得很。
春瑛担心地问:“会不会是……你大哥?”
胡飞冷笑:“他以为那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他随意撒野?!”
他又出去转了几日,便找到了另一处铺面,快手快脚地买了下来。那里离九香居虽有些远,却又距教坊司更近了。他心情好了许多,盘算着认识几个有权势的贵人,兴许比一个皇商强。
只是买下铺子,比租要贵得多。春瑛算了算剩下的积蓄,便对他道:“银子不太够,咱们是不是别买太多高档货比较好?还是到附近的店里转转,看别人卖的是什么吧,可别跟人重复了。只要式样新奇,便宜些也没什么。”楼中人,也不是个个都有钱。
胡飞想了想,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外有哭声,似乎非常凄惨。他眉头一皱:“巷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家,这是谁在哭呢?难道是哪位街坊遇到了不幸之事?”
春瑛忙起身去找门,魏婆早已先一步把院门打开了,正探头往外看,却吓了一跳:“你们是什么人哪?聚在我家门前做什么?!”
春瑛与胡飞先后走过去,惊讶地看到门外站着一大堆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看起来都衣衫破旧、面有菜色。忽地一阵婴儿哭声传来,她放眼望去,发现那是阿繁,怀里抱着婴儿,正用帕子掩着嘴嘤嘤哭着。
一个年纪约摸五十多岁的男人颤抖着走上来道:“二少爷……求你救救我们吧!”说罢还跪倒在地,一堆人也纷纷跟着跪倒。
春瑛吓了一跳,魏婆更是手足无措:“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唉……”她们齐齐回头看胡飞,后者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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