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尖嘴猴腮,枯瘦如柴的老者名叫苏九针,既是长生殿中的重要人物,亦是黑蛛塔中的王牌刺客,虽然他的修为只有筑基期巅峰,却精通易容、下毒、暗杀、巫咒之术,各种诡异手段层出不穷。
至少有七名结丹修士,死在他的手中,虽然都不是战斗型修真者,但都是各大宗派的长老级人物,身边前呼后拥,保镖无数。
苏九针能够突破重重保护,刺杀他们,绝不容易,因此也获得了“结丹杀手”的称号!
皇甫十一虽然已经到了结丹期,但他是纯粹的炼器师,战斗力很弱,厮杀起来,绝对不是苏九针的对手。
更何况这老家伙在长生殿中资历甚深,因此皇甫十一对他也颇为客气,询问道:“苏老,您怎么看?”
苏九针的声音,就像是钢针在玻璃上刮擦,刺耳至极:“李耀转化过来的难度并不高。”
“他这种年轻人,自幼生长在星海边陲,基本上游离于社会之外,对于普通人能有什么感情?说不定在星海中闯荡时,早就杀过人了!”
“而且你看他在空山论剑上的表现,风格凌厉,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这样一个年轻人,内心肯定是又桀骜,又嚣张,又渴望得到世人的承认!”
“而且看他用紫环剑蚁来疯狂修炼就知道,这是一个完全醉心于法宝炼制的剑痴刀狂!”
“只要你用法宝和炼器术来引诱他,再稍加点拨,我相信他很快就会认识到自己的真正身份,踏上登仙之路!”
顿了一顿,苏九针又道:“至于皇甫小雅嘛,那就难办了,我看她对修仙者的误解甚深,要做好最坏打算,她是你的亲侄女,到时候你不会下不了手吧?”
皇甫十一笑了笑:“怎么会,既然踏上登仙之路,我早已斩尽尘缘,凡人之间的血脉亲情,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
他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枯萎的双手,幽幽道,“我这双不中用的手,早该换一换了!”
……
一间布置颇为精致,和豪华酒店套房毫无二致的舱室内,两张单人床分据房间一侧,房间中间却是一道可以屏蔽起来的禁制。
晚上入睡时,激发禁制,就能将房间隔成两半,看不到也听不到彼此的动静。
到了白天,禁制解除,又变成了一个大套间。
皇甫小雅进入房间开始,就一直来回踱步,咬牙切齿,神情狰狞,忽而小声啜泣,忽而又高声喝骂,最后忍不住一挥手,一枚乾坤戒套在了手指上。
李耀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床上,双手枕着脑袋闭目养神,看似昏昏欲睡,忽然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动用乾坤戒。”
皇甫小雅一愣:“为什么?”
李耀道:“你以为他们不收走我们的乾坤戒,是为什么?身为修真者,我们有几十种秘法,可以将乾坤戒藏匿于身体各处,除非将我们大卸八块,每一根骨头都撬开来看,否则他们都吃不准,我们身上还有没有乾坤戒。”
“眼下,我们还很有用,自然不能用这种暴力的手段,只好故作大方了。”
“这个大套间里暗藏的晶眼和窃听器,比我的腿毛都多,你在这里心急火燎地使用乾坤戒,倒不如直接去和皇甫十一交代清楚,你身上一共带了多少枚乾坤戒,里面装的又是什么啦!”
皇甫小雅虽然是绝世天才,却只精通炼器术,于这些闯荡星海的经验上是十分欠缺的,听李耀说得颇有道理,顿时茫然,一屁股坐在床上,眼泪默默流淌。
李耀不再理会她,继续养精蓄锐,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令每一颗细胞深处的狂怒,更加激荡!
有一句话,皇甫十一说对了。
过几天,会有很多人要死,很多血要流。
皇甫小雅啜泣了很久,见李耀始终无动于衷,不由咬牙道:“你,你知不知道刚才空山域的爆炸,会死多少人?光是两座浮空山坠落,就是生灵涂炭!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难道你一点儿都不伤心,不难过么?”
李耀似睡非睡,半天之后才道:“我从小在星海边陲的古战场残骸中长大,不知道父母是谁,有时候,连续三五个月看不到半个人,陪伴我的只有冰冷的法宝碎片和一片死寂的宇宙。”
“直到在空山域,我才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简直比我这辈子加起来见到的人还要多。”
“这些人死了,我该伤心么?似乎是应该的。”
“可是伤心这种事,又不能勉强,实在哭不出来,难道还硬挤么?”
“你——”
皇甫小雅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