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见她肯解释了,欧青谨终于松了口气。他看夏瑞熙看得比她所想象的还要透彻,她从来不是一个肯放下尊严乞求怜悯的人。
先前她那种表情,那种动作,那种眼神,都透着危险的气息。他知道,他只要有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字不对劲,她必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解释都不屑于。
“你怎么知道?”夏瑞熙扬了扬眉。
“因为都一样。”他捧起她的脸。“我踢伤了赵明韬的后腰,我当时恨不得把他踢得半身不遂,永不能人道。但当我滚下山坡,看着铺天盖地的山石檑木,耳边充斥着同伴凄惨的叫声时,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突然就悟了。”
“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我们除了努力之外,还要学会接受。我很害怕你这样的性子,遇上他那样的人,会折断。我祈求上苍,只要我能再看到你,再和你在一起,什么我都愿意接受。所以,他对你做了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仍然是我的妻子,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其次。”
夏瑞熙勾起嘴角:“很好,你很会抓重点。”
欧青谨小心翼翼地和她提起了回家以后的事,夏瑞熙隐了笑容,人言可畏,也是烦事一桩。“派人去寻小竹和金霞了么?还有信舍和崔元。”
“自然去寻了,信舍和崔元那里你放心,他们不会乱说话,信舍自责的不得了。你不要担心,有我在。”欧青谨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要是住的不开心,我就带你和达儿,搬去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你怎么就这样好呢?”夏瑞熙觉得自己果然就是来享福的,这种好男人都给她遇上了,不枉她一番苦心调教。
“真要觉得我好,就该好生伺候我一番,来,帮我洗脸梳头,咱们准备上路。”欧青谨轻快地将她拉起,把梳子塞进她手里。
夏瑞熙容光焕发地跟在欧青谨的身后走出房门,二人一出现,院子里的人安静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夏瑞熙。原以为是什么勾魂夺魄的妖艳美女,谁知是个大方稳重,亲切有礼的小妇人。
夏瑞熙大大方方地给众人福了三福,谢过他们的襄助。有人还礼的,也有人高声大笑的,更有人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对着欧青谨挤眉弄眼的。
但都嚷嚷着回去要二人请他们喝酒,要夏瑞熙敬酒。
欧青谨担心夏瑞熙会不习惯,轻声说:“他们在军中野惯了,没有坏心眼的。”
夏瑞熙微笑:“知道了。不就是喝酒么?应该的。”人家救了她,开个玩笑,敬杯酒有什么大不了的?
文家茶庄的人坐在一旁,颇被冷落。有个领头的站起身来,对着欧青谨略抱了抱拳:“欧大人,我们九小姐受了伤,要将养将养,恐怕不能和诸位一起走了。”
欧青谨也不勉强,还是关心地问了有没有车马,又劝他们路上要小心。众人收拾东西,夏瑞熙则去瞧容氏。
因为文家茶庄的人沾着容帅的名头,事事都要占先,欧青谨也不愿意和他们计较。容氏住的房子比夏瑞熙二人住的那间干净宽大许多,最起码床上的被盖就是新换的。
夏瑞熙进去时,她正两眼空洞的歪在床上,脖子上用细白布包了两圈,身边跟了个临时找来的半大丫头,正拿了药膏给她擦手脚上的伤。
容氏看见夏瑞熙那梳得有些歪扭的发髻,还有脸上轻松自在的表情,顿时觉得刺眼无比。夏瑞熙未开口,她先就道:“喊我九小姐吧。”她怕夏瑞熙再称她为王妃。
夏瑞熙道:“我来瞧瞧你,我们就要走了。你好些了么?”
容氏摸摸自己的脖子,冷淡地道:“有什么可瞧的?总之很狼狈,不如你好运就是了。”
容氏突然道:“你不必刻意和我套近乎,你放心,你妹妹我不会把她怎样的,还有你,我不会再和你计较了。”
夏瑞熙吃惊地回头,看见容氏刻意高抬的下巴,心中明白她这是心理不平衡,故作姿态,连和她计较的心都没有,淡淡一笑:“我本不认为我和九小姐有什么可计较的,我来,只是因为大家都是女人。至于蓓蓓,我想是她该回家的时候了。再见。”
“不送!”容氏僵着脖子目送夏瑞熙走出房门,又硬撑了一会,扑在枕头上嚎啕大哭起来。
夏瑞熙把手递给欧青谨,灿然一笑:“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