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时就命片板不得下海,他竟然怂恿皇上开埠,”张戚程满目狰狞,“那就是在找死。”
“开埠,闽浙那些大族就失了利益,海商可是比盐商更肥,我早就说,等着,等着闽浙的奏折到了京城,等着京里达官显贵动手,”张戚程呵呵冷笑,“我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皇上不可能为了崔奕廷力排众议。
不可能为了崔奕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老臣死在宫门前,皇上也不能什么都不顾一意孤行。
他早就知道,崔奕廷那样杀了邓嗣昌,绝不会一直风平浪静。
多少年在闽浙经营起来的势力不能就这样心甘情愿被崔奕廷铲平,邓嗣昌死了,邓氏一族怎肯善罢甘休。
闽浙的势力不容小觑,他们就是想要靠着闽浙的大族和勋贵才能将端王扶上皇位。
张戚程问向韩武,“那些商贾有没有去崔家?”
韩武道:“已经去了,不止是商贾,崔实图从前的那些同僚,都是崔实图从前能依仗的关系,如今也找上门去,崔家定然会一片热闹。”
连亲友也和自己为敌,崔实图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张戚程冷冷地翘起嘴角,就像他被皇上训斥,没有人敢登门探望他一样。
这笔账他要跟崔家好好算算。
韩武道:“您这次也没做什么,邓嗣昌父子落得那般的下场,闽浙大族和勋贵都是唇亡齿寒,浙江巡抚、提督,广东巡抚、提督如今还没有正式下派,福建、福兴等地的军权要交给谁,吏部到如今也没有个章程。”
“总不能让那个海盗头子王卢江去做巡抚,手握兵权,那样岂不是掩耳盗铃之举,不要说闽浙的官员不会答应,京里的达官显贵哪个能点头。”
张戚程冷冷地道:“勋贵本是一体,陈文实倒是好,却不会水战,还有谁能派去福建?崔奕廷?只怕他前脚一走,后面就被弹劾,到时候他也不能首尾兼顾。”
一只蚂蚁也妄想要吞掉大象。
这次就让崔奕廷尝尝厉害。
张戚程阴狠地道:“他以为这是说书唱戏,一句话就开了海禁,功劳从天而降掉在他头上。”
韩武也觉得心里轻松不少,自从公爵爷被责罚,张家上下一片阴云密布,他在公爵爷面前几乎不敢说话,隐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样的机会,只要此事一成,崔奕廷就会失势。
有崔奕廷这样的例子在前,谁还敢和他们作对。
等到整件事慢慢冷下来,公爵爷还会重新拿到差事。
……
婉宁搀扶着崔夫人才走出屋子,赵氏带着丁如婵就迎了上来。
丁如婵自从上次病了之后,脸色一直不好,仿佛这病就缠上了她似的,让她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
婉宁看向丁如婵,丁如婵目光顿时瑟缩了一下。
赵氏上前两步,故意看了眼婉宁,然后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妹妹,我方才从那边过来,听说来女眷了。”
崔夫人有些惊讶,还没有张嘴询问,管事过来禀告,“夫人,户部李侍郎的太太来了,还有都察院王都御史的太太,光禄寺卿……”
崔夫人一下子听的头晕脑胀。
这些人都是前院书房里那些大人们的女眷。
这是要做什么?
崔夫人皱起眉头,带着婉宁迎出去。
几个人走出月亮门,就看到边说话边走过来。
这几张脸孔婉宁都很陌生,但是崔夫人却显得很熟络,开口就道:“你们几个怎么一起来了。”
走在前面的李太太想要说话,却看到跟在一旁的婉宁,整个人停顿了片刻才道:“听说老爷过来了,是因为你家奕廷的事,我们哪里能坐得住,”说着顿了顿,“希望这次大家都能平安无事才好。”
场面上的话说得很漂亮,却是一副准备袖手旁观的神情。
崔夫人摇摇头,“我只听说是因为开海禁,那些政事我哪里懂得。”
“你可不知道,”李太太道,“这次是要闹出人命了。”
崔夫人没想到事情这样严重。
李太太抿了抿嘴唇,“可怜你还被蒙在鼓里,奕廷都没跟你说吗?从前你不是最清楚,而今怎么……”
婉宁感觉到李大太太的目光挪到她身上。
这话的意思是告诉婆婆,崔奕廷定然已经将外面的事告诉她,他们夫妻一起瞒着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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