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妈妈慢慢颌首,“还不就是这个意思,只是郡王妃月信不准,这些日子又因府里府外的事心中不痛快,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因身上不舒坦还是别的,这些事不好疑神疑鬼的,万一吓到了可怎么得了,再说这府里又没有正经的长辈帮衬,弄错了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不知道又使什么花样,”说着看向白妈妈,“不做准的事,你可别和长房老太太说。”
白妈妈道:“我知道了,”说着又嘱咐巩妈妈,“有什么消息要最快送回来。”
……
天津知府常光文欺瞒朝廷私自挪用仓廒中的米粮,只此一条重罪就定了秋后处斩。地方官听得这个消息大都心中惶惶不安,一时之间派人进京打点的不在少数,京中的客栈比往年住的都要满,天津府的官吏更是如数进京,但凡和常光文有牵连的都如同大祸临头,年纪大的请辞,年纪小的筹钱,天津百姓写了长长的万言书却没有官员敢递进京,皇上向来施仁政,每年判死罪的官员并不多见,何况一个知府,再说常光文出自有名的大族常家,常家还出了一位皇后娘娘,常光文尚且如此更何况旁人。
谈及政局,大家不免说起大周朝尚无废后的话题。难不成这次要开先例?和皇后娘娘走动稍近的官员上衙不说话,下衙大门紧闭,唯一不屈不饶的当属科道。科道的官员依旧吹胡子瞪眼睛怒骂道士祸国,替常光文抱不平,贪官污吏那么多,为何要杀一个救百姓于水火的官员,然,仓廒的米粮不是常光文的,是大周朝的,常光文敢将仓廒搬空依仗的是什么?五王爷也不想杀常光文,却不能因常光文一人而乱了大周朝的法纪。
一阵闹腾过后,开始死人了。热河流行时疫。连同驻军营里的将领也染病,热河的百姓死病无数,病疫开始蔓延,消息传到京里,各种传说能治时疫的药被抢一空,苍术、大青叶、藿香、连翘等药平民百姓根本买不到。太医院一半御医开始奔走京里显贵家中,另有一些被委派去热河平疫,京里一时寻医看病都十分困难。
康郡王府内,周老夫人才吩咐人去大牢里看了周元景。现在正听申妈妈一五一十地将周元景的情形说了。
“大老爷瘦了不少,看到府里送去的饭食一下子就吃了干净。”申妈妈舒着手面露不忍,“咱们送去的银钱都被狱卒私用了,哪里多照拂大老爷半分。”
周老夫人道:“在大牢里能如何?只要不挨打已经是好的了。”
申妈妈接着说:“大老爷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哭着让老夫人想法子,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出去,还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他都已经这样了,也算还了大太太一命,让甄家看在大爷的份上就算了吧!大老爷说等到出了大牢一定去甄家磕头。”
周老夫人半晌才道:“现在服软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辛辛苦苦将他生下来,难不成愿意见他受苦?这次让他吃足了教训也好。”
话是这样说,毕竟母子连心,申妈妈换了新手炉给周老夫人,“第二进院子里去太医院请了两次太医都没能请来。”
周老夫人眼眉微抬。谁不是迎高踩低,达官显贵都看不过来,怎么能脱身来这里,“郡王妃怎么了?”
申妈妈低声道:“听浆洗的婆子说,郡王妃的小日子好像没来,”说着顿了顿,“从前也有迟的时候,可是没见郡王妃身边的巩妈妈着急。”
周老夫人看向申妈妈,“郡王妃饮食上如何?有没有挑剔?”
申妈妈摇头。“那倒没有。也不见有害喜的症兆。”
御医就算诊断也是月事不来十日左右,这样一算还真是……怪不得会请御医过来。周老夫人道:“从前给府里看诊的郎中呢?怎么不喊过来?”
申妈妈目光闪烁。自然是不肯相信,女人不来葵水有几种情形,万一弄错了那可真是要丢了脸面。
周老夫人将袖子里的佛珠拿出来捻,“我看还是将从前的郎中请来府里。”
难不成要主动给郡王妃看诊?申妈妈想着没有说话。
周老夫人道:“外面有时疫,我们府里也要防一防,这几日就让郎中在府里住下,多给他些银钱。没听说京里问诊难吗?我们府里老老小小那么多,不能大意了。”
这样一来只要有机会就能钻空子。
周老夫人看着奶妈带着全哥剪的窗花,“两口子不是正闹别扭,真的怀孕了倒是好事。”
申妈妈望着周老夫人深不可测的表情,好事和坏事是一步之遥。
周老夫人道:“元澈不是将幕僚叫来府里议事?”
这些日子一直如此,申妈妈颌首。
“也不知道都议些什么。”
申妈妈道:“外院书房管得严,想打听也打听不着,奴婢只能让人多注意着。”
周老夫人喝口茶将茶碗放到一边,“用不着你去打听,我养他这么多年又见他为自己挣功名,有些事不用去想,无非是不和我一条心罢了?我是说……这府里有人该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