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英眉头大皱:“是几时不见的?他家里人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自从前日下差銮仪卫的人就没再见过他了他家里只有奶娘和几个仆人还以为他去谁家里玩了呢直到今儿他一天没来让人去问了才知道他失踪的事。”
失踪的小于亡父曾做过銮仪卫的治仪因为资历老有不少人都是从他手里出来的在他去世后銮仪卫的人便对他的儿子十分照顾。自打小于去年满了十六进入銮仪卫以来因为长相讨喜、腿脚勤快、嘴又甜又是老前辈的独子銮仪卫的人都把他当成小弟弟一样宠常请他到家里玩。因此他没在休沐日回家家里人才没起疑心。
桐英想了想又问:“那些可疑的人知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孙侍卫摇摇头:“说不清楚虽然疑心过会不会是那位贵人派的但想来小于身上有正经武职那位贵人总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害他性命吧?”
桐英叹道:“罢了你跟其他人说一声从銮仪卫衙门到小于家这段路挨着查探一番看有没有什么人见过小于。另外留意那位的动静再派个人去安抚小于家的人吧。”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先走顺便叫上老冯。我换身衣裳就赶过来。”
孙侍卫应了转身离去。桐英回房间换衣服。淑宁见状忙丢下手中地针线道:“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孙侍卫有什么要紧事么?”
桐英一边套衣裳一边道:“銮仪卫有个人失踪了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要帮着找人。今晚可能会迟些回来你不用等我了。”
淑宁听了忙回头拿了个布袋装了些点心递给他道:“饿的时候吃吧。别回来得太晚明儿你还要上差呢。”
桐英接过布袋往怀里一塞穿好靴子便走了。淑宁望着他冲进夜色中不知怎的有了股不详的感觉。
桐英这天晚上并没有太大收获只打听到当日有人在正阳门大街上看见小于在一个酒楼里逗留了大半个时辰出来时还是好好的似乎喝了点酒但后来去了哪里便没人知道了。
桐英回到家时已是半夜。只来得及咪了一会儿便要起身洗脸上差。淑宁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喝下一大碗浓茶只听到他笑着安慰自己:“没事儿南巡的时候。整夜不睡也试过我中午会寻机打个盹的。”淑宁叹息一声便出门叫人去把先前赁的小院子再打扫一遍让桐英中午觉睡得舒服些自己也拿了主意。要再到那里去做饭。
那位失踪地小于继续失踪。銮仪卫所有人都已经听说了。担心不已。有人始终疑心是太子搞的鬼但也有人认为小于所谓的得罪太子。只不过是去年在外头遇上时没有理会太子手下的要求上前斟茶侍候以及南巡回来后再遇上东宫的侍卫时有过几句口角罢了太子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就要害他?桐英一边让人去寻找一边压制住手下人的议论很是头痛。
然而就在桐英以为再也不能瞒着上头时小于出现了。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嘶哑着声音说自己只是遇到朋友多喝了两杯结果醉得病倒了才会失踪了整整三天他失职了愿意接受惩罚。
桐英当时真是气极立时将他大骂一顿其他人虽有些同情但也都认为小于活该。但桐英看见小于苍白的脸色行动也有些艰难想起他方才说是病了便没再多难为他只扣了他半个月的俸禄派个人送他回家了……其他銮仪卫的人得知这件事都笑说白白担心了一场。
小于却接连又再告了三天假等到再出现时整个人消瘦得厉害。他接连误了六天地差事不可能再瞒住上头的人结果掌銮仪卫事大臣罚了他三个月的俸还通报批评了一番。
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就这样结束了。桐英重新回到从前最轻松时的工作状态而且又因为遇到不少顺心事心情十分畅快。
先是奉天那边所有地老仆都重新安置好了生活无虞让他大大松了口气。再来就是现任掌銮仪卫事大臣年纪大了南巡期间因为体弱居然病了两回认为自己不能再担任这个职位便上书皇帝告老。
虽然皇帝并未应允但他年老多病是事实皇帝可能只是看在老臣份上多留一留迟早会答应的朝中的人便不由得考虑起接任的人选来。当中以桐英呼声最高他年轻有为出身宗室担任銮仪使一年多表现称得上非常出色在銮仪卫中颇有威望。但唯一的缺点是太过年轻资历不足。
而与此同时还有另两位大臣也是热门人选。一位是在西北大战中曾与皇长子合作过地参将一位是与太子妃同族地散秩大臣。他们各有长处也各有背景但都不是銮仪卫出身。最后鹿死谁手无人可知。
不过后两个人选地出现也暗示了皇长子与太子之间的斗争再度被摆到明面上来。皇长子、明珠一派的官员已经取得不少胜利了太子、索额图一方虽然仍占优势却吃了不少暗亏。
桐英对自己能不能升职并不是太在乎不过若能升上去他就可以指使别人去做事不需要再事事劳累这点倒是相当有吸引力地。但最令他自豪的是銮仪卫的人都很拥戴他:“我刚去时别人瞧着我年轻又是这么个身份都不大看得起我。以为我只是去享福地。等我真的做出个样子来他们才相信我是真能干。如今就连那几个眼红的都服我管了。看着他们信任的目光我心里甭提多畅快了。”当然他对属下的关心也功不可没。
他笑得咪了眼淑宁转头偷笑然后才嗔道:“你都说三回了我知道你如今很得拥护。但小心别阴沟里翻船被别人抢了位子去。”桐英笑道:“怕什么?就算那两人中的任一个上了位难道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淑宁想想也是便不再说了只专心为桐英的脚上药。一时下手重了疼得桐英叫出声来。
淑宁却毫不心疼:“活该结疤就结疤吧你好好的撕掉疤皮做什么?这下伤口又裂开了。”
桐英傻笑道:“它要掉不掉地实在烦人其实没事。明儿就好了。”淑宁瞪他一眼手上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他的脚掌再套上袜子。桐英看着她认真仔细的神情心中一动。伸手拉过她。
这时屋外却响起了一个刹风景的声音:“贝子爷孙侍卫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淑宁伏在桌上偷笑桐英却没好气地应了外头一声瞄了妻子一眼。穿上鞋子出去了。
然而孙鸣泽这回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小于又出事了。
因为先前小于失踪过一回。所以今天他一直没回家。家里便派人来问了。找了两三个时辰都不见人影担心又会出事其他人正打算到各处酒家去问……却收到小于家里的信说他回来了。一位与他交好的前辈很生气便去他家里问个究竟得知他自从回家以后说要一个人清静会儿不许人去打搅他进了书房一直没再出来。当这位前辈闯进门去问罪时却现小于吊死在书房中。
桐英连夜赶往小于家中。尸体已经被解下来安放在床上了。但当几个得到消息后赶来帮忙治丧的銮仪卫装殓尸体时却意外地现小于身上有许多被虐待地痕迹其中有些十分不堪入目。桐英与其他人见了都怒不可遏。
显然小于是受了极大的污辱才会想不开自尽身亡的。回想起上次他失踪后大病一场的情形只怕不是头一回了。但他虽官卑职小却是朝廷正式编制内地武职人员谁敢这样对他?而他又为什么不肯告诉别人呢?
桐英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冷静下来交待在场的知情者们不许把事情传出去免得坏了小于的名声又派了一个人去安抚他的家人协办丧事。第二天回到銮仪卫衙门他叫来几个信得过地手下其中也有昨晚地知情者让他们悄悄去打听小于昨晚地去向。
这次调查却很容易查到了蛛丝蚂迹。小于在回家路上被人截住不知听对方说了什么话就失魂落魄地跟着人走了。有人看见曾在某个偏僻的胡同口见过他而那胡同里却有一个院子属于内务府总管、太子的奶公凌普地一个表亲。那天傍晚有一辆被许多人护卫着的马车离开了那个院子半个时辰后小于便出现在胡同口脚步蹒跚面色苍白。
那马车离开后驶向皇宫方向而看到他们一行的路人里有人认得随行护卫之一是东宫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