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季在世上没有直系亲属了。
他幼年丧父丧母,祖父母也过世后,他就是村里的野孩子,四处讨食吃。
他家留下的祖田、房屋和财产,基本都没了。
他当时太小了,只有四五岁,根本就不懂事,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不知道是隔了几房的叔祖父从自己家里赶出去,只能睡在家里的墙根底下。
他家隔壁就是陶岩柏家。
是陶岩柏的生母时不时的偷偷给他吃的,他这才在村子里稀里糊涂的活了两年。
两年后的冬天,一场大雪,比前段时间三清山上还要大的雪,只半个晚上的时间就把缩在自家墙根下的稻草堆里的陶季给冻僵了。
是陶岩柏的生母冒雪把他挖出来抱回屋里。
陶父不喜欢陶季,但妻子已经把孩子抱回来,又是沾亲带故的,也不可能大雪天的把人赶出去。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人留下。
因为这一次容忍,所以陶季即便厌恶陶父的为人,也几次帮扶他。
因为他知道,当年他若执意把他赶出去,他必死无疑。
但他最感激的还是陶岩柏的生母,可惜,她在他离开后没几年,也病死了。
越来越靠近陶家村,陶季就指着一处和玄妙道:“当时嫂子背着我出来寻医,就是在那里遇见的大师兄。”
玄妙看了一眼,那里是白茫茫的雪,不厚,大概没过鞋面。
她知道陶家村对陶季不好,也知道陶季因为陶岩柏和陶家村有过约定,更知道陶岩柏的生母对陶季有恩,却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的事。
陶季从不在人前说起这些事,尤其是在她面前。
这一次,陶季却很有谈兴。
他也看着那片雪,道:“当时的雪比现在的厚多了,我烧了一天两夜,嫂子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我就是不退烧,最后就要背我去大集上找大夫,正巧遇上路过的大师兄。”
“大师兄一眼看出我根骨好,就要收我为徒,我嫂子很怕他是人贩子,不肯把我交给他。”
玄妙:“他最后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
陶季笑了笑道:“我高烧惊厥了,嫂子吓坏了,以为我要死了,实际上也的确要死了,我感觉我看到了一片绚烂的光彩,那片绚烂里有一团很亮很亮的白光,暖融融的,我就忍不住朝那里走。”
“结果还没走进那白光里,我就被大师兄救活了。”
他一直记得这濒死的感觉,“嫂子见大师兄把我救活,总算相信他是一个道医,就把我交给了大师兄。”
“她当时和我说,我在村子里很难活下去,即便可以成人,将来亦是如牛马一般辛苦一辈子,大师兄一看就很有本事,她让我跟着他,学本事,说不定有另一番天地。”
陶季说到这里顿了顿,忍不住笑了一下,“大师兄当时刚拜山神为师,对自己的霉运还不太了解,一直想把我带回三清山后收我为徒。”
“结果一路坎坷的回到三清山,见到了二师兄,大师兄才放弃收我们两个为徒,转而代师收徒。”
所以,陶季和王璁就相差几岁,俩人之间相处也是没大没小的样子,因为他们是真从小一起长大的。
王费隐一开始是把他和尹松当徒弟养的,结果自己收不了徒弟,只能当师弟了。
但不管是尹松,还是陶季,一身的本事都是从王费隐身上学来的。
尤其是陶季,他学的就是丹道,基本上继承了王费隐的衣钵,名为师弟,实为徒弟。
他是过了好几年才从山上下来回陶家村的,当时嫂子已经去世了,留下五岁不到的陶岩柏。
看着小陶岩柏跌跌撞撞的走到菜地里,和当年饿极了的他一样,扯菜叶子吃,啃带泥的白萝卜,陶季一下就哭了。
然后就要把陶岩柏带走。
人家的孩子,自然不可能陶季说带走就给带走,哪怕人家养死养坏了,那也是人家的孩子。
不说陶父不答应,陶家村的族人也不答应。
最后年少的陶季和尹松在里正和陶家族长的见证下立了字条,保证会好好抚养照顾陶岩柏,会教他学医,承诺等他学会医术后就放他回家……
他这才带走的陶岩柏。
每每想起此事陶季就后悔,当时不应该冲动之下立下字据的,就应该写信叫来大师兄。
大师兄要是出面,岩柏早成他徒弟了,岂会十年下来都要受“学成归家”的承诺折磨?
不过,此时的陶季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陶季了。
他现在是霸气的钮钴禄氏.陶季,只要陶岩柏能想开,决定入道,他根本就不怕陶家村的人。
越靠近陶家村,陶季的脊背就挺得越直。
玄妙看了眼充满斗志的他,嘴角微翘,她已经准备好药丸,要是有人被他气晕过去,也好救人。
气晕没什么,气死就不好了。
来吧,陶家村,迎接陶季的口舌之利吧! 今天比昨天早了一丢丢,明天继续往前调一调,加油,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