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季替慧缘说好话,“善人,你是真的病了,不信你问问大家伙,你刚才是不是自己晕倒的?还是我和慧缘大师救了你呢。”
“你们少骗人,我身体好着呢,咋可能生病?”
“你就是生病了,”围观的人忍不住替他们说话,“你那脸色一看就不正常,直接就摔了,这位大师和那几位小师傅都没碰到你,不信你问你孙子,是不是他们救了你?”
“对,我孙子呢,你们把我孙子弄到哪儿去了?哎呀,拍花子抢孩子了……”
孩子正在妙和妙真中间呢,手上拿着一个包子在啃,听见祖母叫,他就跑上去,一把把包子怼她嘴里,高兴的哄道:“奶奶吃,奶奶吃。”
中年妇人躲开包子,将他牢牢抱在怀里,脸上的惶恐之色消散了一些,这才抬头看向四周。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脸上神色各异,有同情,有嘲笑,有厌恶和冷漠,还有不怀好意的目光,视线正紧紧盯着她胸前。
中年妇人察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目光,挥开慧缘要扶她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将所有注视她的目光瞪回去,喊叫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就回去扒你们娘的衣裳看个够,从小没喝过奶还是咋的?”
看到指尖的血,她也浑不在意的在身上擦了擦,看到地上垫着的布料,她哎呦一声,连忙去拿,伸手到一半又怕血脏了布料,就抖了抖衣裳,用衣角包着手将布料拿起来放进篮子。
陶季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递给她,“善人,这是给手指擦的药,你先坐下,把手指垂下,让它再出一些血,待黑血流尽再擦药便可止住血了。”
她看了一眼手指上的黑色血,垂眸看了一眼药瓶后道:“我可没钱给你们……”
陶季道:“不要钱。”
他顿了顿后道:“我是三清山上的道士,每年三清盛会我们都会有义诊,今年便算是提前半日。”
她微愣,问道:“你们是三清山的道士?”
陶季点头。
中年妇人沉默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药瓶。
潘筠还是上前扶住她,将她扶到比较宽敞的地方坐下,靠着石头墙。
陶季见她总算不嚷嚷了,也不像是会讹他们的人,就上前继续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妇人的目光一一扫过潘筠和妙真几个,问道:“你们都是三清山的道士?”
几人一起点头。
妇人就没再说话,由着陶季帮她清理干净手指后又扎了一下。
滴下来的血不仅黑,还有股腥臭味儿,潘小黑嗅觉敏锐,转身跳上高墙,离他们远远的。
潘筠就招手将李继思叫来,道:“你现在再去看她的脸色呢?”
李继思看了一会儿道:“嘴唇的紫色消退,有些泛白,脸色也偏于红色,却没有那股红得发紫的颜色了。”
潘筠点头,“你再听她的声音,从她醒来后的声音和晕倒前的声音对比呢?”
“晕倒之前很大声,又急又燥,蕴含火气。醒来之后,她看似嘴巴大张,但发出的声音并不大,可见中气不足。”
潘筠点头,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后道:“我师姐曾与我说过,望气术和中医察言观色同出一脉,你既然没有修炼内功,那就从最简单的察言观色开始,等你学会了这个,你再去看她周身的气就容易多了。”
潘筠将望气术的口诀告诉他,并教他怎样通过观察人的脸色再到观气。
他有没有学会潘筠不知道,反正她在教他的时候,自己再看向那妇人时,就由她的脸色看到了环绕在她周身的气。
潘筠定定地看着,沉默不语。
李继思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可是她的气很不好?”
潘筠抬眼看向他,“你倒是学以致用,转身就把察言观色的本事用我身上了。”
李继思低头打哈哈,“习惯了,习惯了,师父见谅。”
潘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她不是一个坏人,而是一个悲惨的人。”
“您既然可以看出来,那是否可以帮她呢?”
潘筠:“我们现在不就在帮她吗?”
潘筠起身离开,“你继续看吧,多盯着几个人看,琢磨琢磨望气术的口诀,说不定一下就意会了。”
李继思无奈,“道法都是这样吗?”
“没错,道法都是这样,”潘筠道:“出我口,入你耳,正是因为很多东西只可意会,所以道家传道多是口口相传,只有外功会通过书籍传播。”
她道:“望气术,就是要多看人,看各色各样的人,反正你就看着吧,不懂的问我。”
李继思就蹲在路边看来来往往的人,他挑了些自己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不一样的人来问,潘筠就告诉他,他们的脸色是怎样的,代表了什么,进而看到的气是什么样的……
李继思听着,对比着做了一些判断,竟慢慢摸到了一点边。
但他依旧没有开窍,根据脸色推断出来的东西大多不对,所以还是得望气。
看到人的气运,便可推断人的过去未来。
就在俩人正绞尽脑汁的一个教一个学时,王费隐晃悠着从内场出来,见这边围了不少人,他就凑上来问,“这有什么热闹?”
陶季回头无奈的道:“大师兄,没有热闹,只是有个人病倒了而已。”
“谁啊,谁病倒了?”
靠在墙上的妇人立刻坐直了,看见王费隐,眼泪一下就落下来了,委屈的哽咽道:“王道长……”
王费隐一愣,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后道:“哎呀,是小翠呀,你这是怎么了?”
陶季张大了嘴巴。
妇人伸手要擦眼泪,王费隐连忙拦住她,“手上还出血呢,我来,我来。”
他掏出手帕替她擦干眼泪,看见依靠在她身边的小孩子,惊喜道:“这是你孙子?你都当祖母了呀。”
“是,”小翠抿嘴笑开来,让小孩给王费隐磕头,“这是奶奶的恩人,也是你爷爷的恩人,快磕头。”
小孩就跪在地上给王费隐磕头。
王费隐等他磕了一个就把人给拦住拎起来,笑哈哈的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他问小翠,“你这是生的什么病?都放出黑血了,这是火气太大了呀。”
小翠不好意思的低头,“我这脾气是改不了了。”
“改不了就改不了,做人嘛,干脆一点总比扭扭捏捏强,只是有火别憋在心里,当场就发了,这样身体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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