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到底不如王府守卫森严啊。上晌问过医正,医正说眼下快四个月了,胎位稳了,不如头三个月那么易惊动,庄子里宽敞又空爽,所以住住倒无妨。原本他也是想由着她性子再住住的,可是杜睿已经见过她,那就不成了。万一那小子一个没忍住,跑这里来撬他的墙角就不是不妙之极么?
这里正揣着他的小心思,哪知琉璃却也叹道:“你说的是,我也是该回去了。皇后方才说了,明儿个就会送个人到府里来帮我协理家务,顺便帮着侍侯你。我要是再呆在这里,只怕墙角都要被人撬了!”说着睨了他一眼,牙齿咬起来。
他听她这么说,心底下竟是欢喜起来。也没去深究琉璃话里意思,不欲让她看出什么,因而面上仍然一派正经,如往常那副大将军的模样,慢吞吞道:“很是。你在府里,很多事情就让人没空子可钻了。只不知皇后要派谁来?”
琉璃捧着汤碗白眼看他:“还能有谁?段文蕙呗!你都忘了我干嘛出来的了?”
祈允灏这回才是真的听进去了。
皇后既然明日把人送到府来,那就是说琉璃必然要在场的了。当然,皇后自然也料到她这一回府就不会再轻易出府,于是琉璃也就索性将东西全都收拾好,再让人回城另派了辆马车过来,预备好明儿一早回府去。
其实原本可以不回东郊,直拉就回府去,可是事出突然,到底还有些事要当面交代赖五与冯春儿,所以不能贪便利。
祈允灏夜里就留在这儿了,晚饭后听见外头蛙鸣,见着李行他们出去钓蛙,居然兴起也一道去了。到半夜回来,居然收获颇丰,几个人钓了足有小半麻袋,算算怕有一二十斤,明日足可以带回去让谢二家的做几日好下酒菜。
冯春儿见他们兴致高,当场就宰了半盆蛙,生了大火,下了足油,抓了把朝天椒和两把蒜子加几片八角桂皮丢下油锅,再将蛙肉滋滋地爆了,炒成麻辣鲜香的一大锅端上来,看着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然后赖五又抱来一坛酒,热了几个馒头,祈允灏指着他俩坐下,与他们一道宵夜了。
琉璃也披着衣坐在一旁,看他们吃的香,自己却是不吃的。见过活的之后她就怪不忍心。但这些侍卫们不同,长年呆在边关那地方,轻易吃不到新鲜肉菜,听祈允灏说,军饷没到的时候,为了保持体力,山上的草根和沙漠里的蝎子和晰蜴都逼得没法吃过,所以是不忌这些的,琉璃想象着那样的艰苦,所以能理解。
于是估计定北王也喜欢,到底黄、虞二嬷嬷的确照顾得她不错,看在这份上,于是让月桂从众狼手里抢过一盆生的来,交代预留着到时给定北王送去。
祈允灏也没吃,只让冯春儿下了碗面来吃了。他顺道还给琉璃采回把野花,让海棠插在水瓶里给她献宝。琉璃把圣上给的谕旨给他瞧,并说了路遇骆贵妃的事,不过杜睿那段隐去了。祈允灏看见这谕旨也很欢喜,并没问她杜睿的事,只摘了两朵最大最鲜艳的花,替她插在鬓间。
琉璃现在有些贪睡,起床的时候祈允灏已经去上朝了,李行留下来,带着侍卫队所有人护送琉璃回府。
吴忠范云听说琉璃回来,早在大门迎上了,琉璃回房后吴忠自去办事不提。琉璃留下范云,说道:“皇后派了个人来咱们房里,说话就来了,你去后院收拾间好些的屋子来让此人住着。该用的该配备的都往好了配,千万不要怠慢了她。”
范云听得说是皇后派来的,又要住在后院,心下就有察觉了,再一看她眼神,立时就道:“小的谨遵奶奶吩咐,定不落下把柄让皇后责难。”
琉璃点点头,挥退他下去。
如果待会儿来的真是段文蕙,那这院里必然要堵得让人插不进针眼儿才成。一想祈允灏说屋里都打点好了,这才想起唤月桂道:“去看看咱们院里人有什么不同。”又想起他说院子里种了树,连忙又出门去看,果然原先那大槐树旁边又种了一溜小树,按照原先这棵的速度,过不了几年,的确可以长到架秋千的高度了。
“奶奶!奶奶!”
琉璃正坐在廊下晒晨光,不远处廊子下忽然有人快速地喊起来。她定睛一瞧,居然是只五彩大鹦哥儿,不由噗地笑了。
“大奶奶好兴致。”
院门口忽然有人柔柔地开腔了。琉璃回头看去,段文蕙面含微笑站在那里,浑身珠翠,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宫女。叶同刘威箭一般冲进来护在琉璃身前,面上尚余几分儿狼狈。一队府兵也立时从两边院门冲进来,将琉璃围在中央护了个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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