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的四夫人。”祈允灏道。
陆诏越发皱了眉:“她约了何府的人这里见面,为什么?”
“不知道。”祈允灏也皱起眉,目光盯着桌面,“她也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陆诏摇了摇扇子,说道:“你不是在何府安插过很多人吗?现在她身边也还有,这都两三年了,怎么会还不知道?想当初睿儿可是才花了大半年就了解她了,你总不能连这都比不过?”
“王爷,”祈允灏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冷冷盯着他:“她是我的妻子!”
陆诏吓了一跳,不料他是真生气,只得无奈道:“好了好了,算我说错。”瞧见他脸色还是一派铁青,似是明白了点什么,于是手里扇子也放下了,皱着眉道:“你不是还请了太医给她喂药吗?合着是没把她当要紧了。睿儿跟她的事我也不是头回跟你说起,眼下这么气,倒不正常。”
祈允灏举杯抿酒,不说话。
陆诏叹了叹,说道:“为了这个事,我倒里外不是人了。如今见着大皇姑,我也还挺内疚的。大皇姑对我多好啊。睿儿那小子是真痴情——”抬眼见他脸色又拉下了,连忙道:“罢了罢了,我就是个大恶人!等我死了让我下地狱,成不成?”
祈允灏腾地起身,*道:“下官还有命在身,恕我失陪了。”
说着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陆诏唤了他两声没留住,随即将目光恶狠狠丢向窗外那马车。琉璃这时正朝马车走去,行动如风拂柳,颇有几分弱不胜衣之态。陆诏气闷地将窗门一把拉下:“明明是个凶婆娘,长相也不见得绝世无双,怎么也把男人一个个地迷住了?”
楼下传来啪地一响,琉璃也听到了,坐上车,她往上头看了眼,平静吩咐道:“回府!”
先前与聂氏站着说话的时候,她抬眼也瞄见楼上窗户内的人了。二楼并不高,就算祈允灏闪得快,她也还是看清了的。不过,既然他装作没看见她,那自然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了,她也只要装作没这回事就好。
聂氏上交上来的证据,其实也蛮多的,回府后琉璃仔细查看了下,都是些当初收授贿银的数目,不过可惜没有何苁立及余氏的签押什么的,名单只有几项稀贵的玉器古董,兴许抄家的时候可以作为实证。
琉璃将这些连同当初从余氏那里得来的小帐本放在一处,丢进铜匣里锁好了。然后又交待蕊儿,让她让季小全明日进府一趟。
下晌午睡了会儿起来,外头人就禀,后院两位姑娘来了。琉璃才想是早上让人回过的,既是又来了,这会子倒不好不见了,于是到了外头,冲着堂下一笑,“大热天的,暑气还没散呢,何苦还记着这么点小事?”
凝霜连忙欠身道:“婢妾久未曾来给奶奶请安,十分惦记,便就不顾这暑热天气了。”
琉璃笑了笑,让她们二人在下首坐了。又让人沏茶。
被关了这个把月,凝霜看上去老实了很多,虽然还那么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儿,不过礼节上倒是找不出什么差错了。琉璃自觉脸皮厚了许多,如今就自坐着不说话,她也能跟没人在旁边一样安然自若了。有心想看这两人有什么可说的,琉璃更是把嘴闭紧了。
到底凝霜忍不住开口,说道:“奶奶这一向可好?”
琉璃笑道:“过得去。”
凝霜知道她是成心晾着自己呢,于是又哑巴了。可是既打着请安的幌子,总不能真的就这么坐着,更不能就这么走了罢?看了眼含雪,只好咬唇又道:“是了,我听丫头们说,奶奶前些日子把太子殿下的人都给训了一顿,婢妾真真是佩服奶奶的胆识!”
“姑娘这话可错了。”琉璃笑盈盈交叠着双手放在扶手上,说道:“我教训的是朝廷的四品命官,那段延山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当的是圣上授的官职,怎么能说他是太子的人呢?姑娘这么说,把圣上又置于了何地?追究起来,也算得是大不敬之罪了。”
凝霜愕住,一张脸羞得通红。
琉璃也没打算真拿捏她什么,见状如此,便也就笑道:“当然,咱们妇道人家嘛,有些事情不懂,瞎说了也没什么,只要不成心往外头传就好了,我也不会真拿这个跟人说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