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含真与赵陌回到肃宁郡王府的别院后,太阳已经西斜了。
他们足足在宫里待了大半天的功夫,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回到家里,秦含真就立刻吩咐人做两碗汤面来,不必用什么老火汤了,清汤面就行,早饭时厨房做了不少面条,这会子剩下不少,加上热汤现煮,应该还能吃。
小夫妻俩对坐着吃完了汤面,觉得胃里好受些了,才有心情端着一杯茶,对着流水假山,一边赏景,一边说闲话。丫头们都退到十米以外,除了丰儿离得近些,能听得见他们召唤外,其余人等包管一个字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秦含真喝了一口香茶,长吁一口气:“今天进了一趟宫,还真是……”想想今天的经历,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心里有些纠结。
赵陌则道:“还好更多的阴私之事,都要等蜀王世子妃写出来的供状呈到御前后,方才知晓。我们早早离宫也好,真相已然大白,那些污人耳朵的话,少听些也不是坏事。”
秦含真笑着倚到他胸前:“你今天特地问我,是不是蜀王世子妃直接说出蜀王世子与楚良媛是奸夫***的话?这是担心我在皇上和太子面前说错了话,会引发两位贵人不满吗?”
赵陌无奈地顺手揽住新婚妻子的娇躯:“你既然明白,还问我做什么?这种事说出来总是不好听的。哪怕你只是去替皇上办事的,毕竟涉及到太子殿下的颜面,这会子还好,他知道你是为了替他出力,你又是皇后娘家的晚辈,他自不会与你为难。但万一有朝一日,他成了九五至尊,心情一时不好了,又因秦家某些不懂事的小辈做出了什么事,对秦家产生了不满,天知道他会不会记起今日你所说的话,迁怒于你呢?皇家人再和气厚道,也小觑不得。若以为他是个宽厚的人,便认定他不会与你计较,那你吃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秦含真想了想,便道:“多谢你替我着想了。当时我确实没想那么多,蜀王世子妃这么说了,我便照样转述出来。如今想想,确实应该在言辞上更谨慎一些。不过还好,吴司言他们都在场,完全可以为我证明,我只是转述了蜀王世子妃的话。我把听到看到的事,一五一十转报给皇上和太子殿下知道,而不做任何的修改或掩饰,也算是率真与忠心。皇上也好,太子殿下也好,应该都不会跟我生气的。我怎么说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晚辈,以后行事小心些,不行差踏错,他们又怎会迁怒到我身上呢?你放心,我心里会时时记得他们的身份,不敢有半点怠慢,但是吧……太过拘谨了,他们估计也会不自在吧?”
赵陌想想也是,他能在皇帝与太子面前得宠,态度够自然亲昵却又不失分寸,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他便笑着搂住秦含真说:“也罢,反正我会时时在他们面前为你说好话的,绝不会让二位贵人因任何事迁怒到你身上。反正今天的事,蜀王世子、楚良媛与秋嬷嬷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皇上与太子殿下为他们三个生气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想得到你在其中说了一句什么话?”
秦含真笑嘻嘻地从身前小几上摆设的果碟里拿了一块水果,塞进了新婚丈夫的嘴里,当作是他这一番尽心维护的谢礼。
在皇帝与太子面前不好说的话,如今夫妻之间闲聊几句,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秦含真小声问赵陌:“你觉得我们今天推测的话靠谱吗?蜀王世子……真的有那样的打算?”
赵陌撇嘴:“十有八|九!每件事都是对得上的,若他没那想法,又为何做这许多奇怪的事儿?甚至连他嚷嚷着要出家,我都觉得,兴许他是打算在城里寻个寺庙挂单,将来楚良媛若是成功糊弄了太后,带着几个事先收买好的宫人内侍出宫礼佛,正巧找上这家寺庙,便有机会与蜀王世子私会了。出了家又如何?蜀王世子这样的人,难道还真指望他会谨守清规不成?”
秦含真心有同感。她叹道:“这一回,蜀王世子应该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了吧?也不知道秋嬷嬷特地要求再见他一面,会从他嘴里问出多少事来?”
赵陌道:“多少事都不重要了。他的罪行难道还真能送到宗人府公开审理不成?只怕连宗人府宗正那边,都不好说得太详细的。皇上已经在准备禅位给太子殿下了,在这个当口,怎么好让太子殿下失了颜面?不过让蜀王世子无声无息地‘病逝’,虽然一样是个死,却又太便宜他了。我估计皇上应该会给他寻个罪名吧?希望秋嬷嬷那边真能招出点有用的话来。”
秦含真心下微微一动:“其实……我觉得可以稍稍利用一下楚良媛的。顾长史不是死了吗?要是楚良媛因为伤心外祖父之死,主动告发蜀王世子欺君,说挖地道的事儿不是顾长史主使的,他只是奉蜀王世子之命行事,如今却被当成替罪羊了。还有楚良媛冒名入宫之事,也是蜀王世子的主意。这么一来,蜀王世子便有了欺君之罪,怎么罚他都不为过,让他畏罪自尽也不会引起外界质疑。楚良媛身世不清白,就此打入冷宫也好,赐死也罢,无颜面对世人而羞愧自尽,都是合情合理的。一般人都不会想到太子是不是戴了绿帽,只会觉得蜀王世子狡猾胆大又残酷无情。要是能找到他那些手下来现身说法,就更好了。当然,是不是他的手下,那还不是密谍司说了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