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祖父、祖母,跟陌生人住在一起。
虽然这个承恩侯府是秦家,他们三房理论上也是秦家的人。可在她心目中,这里就是别人家,承恩侯府上下都是陌生人。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象父亲秦平建议的那样,搬到外面去住。就算宅子小一点,好歹也是自家人的地方,自己能做主。至不济,也可以象祖母牛氏说的那样,在承恩侯府住些日子,就搬出去另立门户。只不过她要尊重祖父秦柏的意见,这里毕竟是他的家,是他从小到大住的地方,所以才会甘心住进这座华丽的宅院中。
但要她搬去跟堂姐妹们一起住?那就算了吧!别说她跟这几位堂姐妹未必能相处融洽,就算能,那也没这个必要。
秦含真这么想着,脸上就露出几分勉强的表情:“这个……不太好吧?我要跟着祖父、祖母住的。我父亲也这么说。”
秦锦华怔了怔,有些失望地道:“真的不行么?可是我们家里的女孩子,但凡满了七岁的,都是住在一起的呀。妹妹今年也满八岁了吧?从前在外头住着,没这个规矩,如今回到府里,正好照着旧例来。我知道妹妹也许是舍不得三叔祖和三叔祖母,但我们搬出来自个儿住一个院子,也不就是不能见长辈们了。每日早晚,我们都还要去给父母长辈请安的。闲了的时候,也要去陪祖母用饭、说话。若什么时候想父母了,也只管去看望,并没有什么妨碍。搬出来住,不过是长辈们希望我们能从小学着如何自立,如何打理自己的院子和下人,原也是一片好意。”
秦含真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承恩侯府真的用这种方式管教女孩儿,倒是很有助于培养孩子们的独立能力。只是她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秦锦华如此恳切地邀请她,秦含真也不好拒绝得太强硬了,想了想,便找到一个理由:“我在家里也管着自己的屋子,自己的事也是自己打理的。住在哪儿,原没有区别。只是我如今还跟着祖父读书,跟着祖母学针线。祖父、祖母每日都要查问我的功课。如果我搬走了,想要请教岂不是很不方便吗?”
秦锦华忙笑道:“原来如此,这个好办。我们姐妹几个原也不是每日瞎玩瞎闹,祖母请了一位女先生来教导我们诗书技艺,还叫针线房的嬷嬷们指点我们的针线。我们每日都要上半天学的,想来跟妹妹在家时学的东西也差不多。我听闻三叔祖父极有学问,三叔祖母又要照顾五弟,未必有空闲时时指点妹妹。妹妹若跟我们一起上学,岂不更便宜些?”
这小姑娘还真是执着得令人头疼……
秦含真只能干笑着努力转移话题:“二姐姐在家也上学?不知都学些什么?”
秦锦华笑着说:“什么都要学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过我们几个年纪小,还没学到这些呢,如今也不过是读两本书,背几句诗,练练字画罢了。其他都是以后的事。倒是大姐姐,学的功课比我们要深得多,从去年入冬后,便开始苦练琴艺了。”
秦含真想想秦锦仪的个子和打扮,心想这也不出奇。她比妹妹们要大至少四岁呢。十二岁……已经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是都应该开始学管家理事了吗?
秦含真也拿不准,这到底只是里杜撰的,还是果真如此,便也不多问。
秦简一直看着妹妹与堂妹说话,见状目光一闪,微笑问:“三妹妹在家也读书,不知都学到哪里了?早就听说,三叔祖年轻时就是京城上下闻名的才子,素有惊才绝艳的美名。三妹妹既然是由三叔祖亲自教导,想必也是位才女吧?”
秦含真干笑:“可不敢当,我先前生了病,许多功课都不记得了,如今连三百千都还没学完呢。”
秦简不由得一阵意外。秦锦华也十分惊讶。一直坐在旁边装壁花的三堂弟秦顺吃惊地叫出了声:“怎么可能?三姐姐,你该不是在哄我们吧?我资质鲁钝,去年都学完了三百千,三姐姐有大才子三叔祖教导,怎么可能还没学完呢?!”
秦含真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吃惊地大叫起来,这是什么奇怪的事吗?照自家祖父那种教法,她现在能学完《三字经》和《百家姓》就很了不起了,更别说《千字文》她也学完了大半。她已经很为自己的进度自豪了,好不好?祖父秦柏还夸她聪明,记性好呢。要知道,她穿过来才半年多而已!
秦简横了秦顺一眼:“三弟,就算同样是三百千,不同的先生教,进度也未必一样的。你也不过是刚刚背熟了这几本书,何必为了你三姐姐的话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