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种神圣的心情接通电话,张宣还没出声,对方已经说话了。
“张宣。”
“嗯,你最近还好吧?”张宣明知故问。
文慧说还好,然后问:“你这段时间忙不忙?”
知道她有事找自己,张宣直接撒谎说:“不忙,是不是要我来趟沪市?”
听到这话,打电话之前还有点难以启齿的文慧略微有些放松,趁着一口气说了几个关键字:“爷爷想见你。”
“好,我今天过来。”张宣不问为什么见,答应地很是干脆。
文慧又说:“我刚才给双伶和青竹打了电话。”张宣有点懵。
文慧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解释道:“上次双伶想要一起跟我过来看望爷爷,我当时说以后有机会打她电话”
明白了,这是两女的约定,也算是一种彼此变相地妥协,这种妥协的内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毕竟都是聪明且爱面子的姑娘。
到这里,张宣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她们还在教学楼,我等她们回来。”张宣如是说。
“嗯。”
文慧嗯一声,温婉地说:“我这边还有点事,那先挂了。”
“成,你去忙吧。”
“你们出发了记得给我发个短信通知我。”“晓得。”
结束通话,张宣给裘雅打电话,让其托关系代买三张机票。
然后找出换衣服进了淋浴间,再然后就是等半个小时后,杜双伶和邹青竹从课堂回来了。
一进门,杜双伶就轻声说:“慧慧给我们打了电话,我们得去趟沪市。”
张宣回应:“我也是。”
接着两人对视一眼,不再深问深说,一切尽在不言中。羊城到沪市在地图上看,似乎很远,其实飞机两个小时就到。
一路上,张宣几乎没怎么跟两女说话,要么望着外面的云朵出神,要么听双伶和青竹小声交谈。
下飞机,出机场,张宣三人迎面碰到了接机的文慧和袁枚。
等到双伶、青竹和文慧打了照面后,张宣打量一番文慧说:“你瘦了很多。”
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也是一句很关心人的话,邹青竹听了就好想跑开,下意识不想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袁枚偷偷观察一番杜双伶,后者笑吟吟的,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文慧勉力笑笑:“最近比较忙。”
应付似的话落,文慧不再跟他说话,并排同着双伶往车子方向走去。
两月未见,三同学关系依旧,亲切地说谈着,倒是袁枚落在了后面。
张宣看着文慧的瘦弱背影,心疼地问:“怎么瘦成这样了?”
袁枚看了看他,回答道:“外公时日无多,慧慧这两月都把时间花费在了外公身上,睡得少。”
袁枚还有一句话没说:因为过于悲伤,每餐吃的同样也少。
两辆车,三女乘坐一辆。
张宣和袁枚不去打扰,落在了后面。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快要到文老爷子养病的别墅时,张宣打听问:“文慧她爸妈”
说一半,他就拖着吊尾长音。
袁枚懂他意思,“还好,没有为难慧慧。”张宣吁口气:“那就好。”
袁枚再次瞄他一眼:“不过你得做好准备,舅舅舅妈说不准会跟你谈一谈。”
对此,张宣没意外。
问:“来的客人多不多?”
袁枚说:“最近天天有贵客往这里来,不过得知你要来,晚上爷爷闭门不接客。
听到这话,刚轻松了不少的张宣,心情不自觉又沉重了几分。
说着话,车子进入了别墅,来门口接的是熟悉的文瑜和文玉两姐妹,旁边还跟着个林远盛。
都是见过很多次的熟人了,双方没有过多客套,几声招呼过后,张宣把一个装满“人世间”手稿的盒子递给林远盛。
林远盛压抑着高兴说:“回头我把款汇给你。”
张宣道:“不急。”
喝了一杯热茶,擅长接人待遇的文瑜对三人说:“老爷子一天难得小憩,估计还要会儿才醒,你们应该饿了吧,先去吃饭,吃完饭应该就可以见到他了。”
客随主便,张宣三人自然没有异议。
转身来到餐厅,老男人心里下意识一直不想见的周容出现在了视野里。
“阿姨。”张宣礼貌喊。“你来了。”
同上次比,周容也瘦了些,就是不知道是为了公公的病?还是为了女儿的个人事?
她应一声,又招呼说:“你们先坐,菜已经好了,在温锅里,我这就去端出来。”
几分钟后,文图远和袁枚的爸爸也从外面进来了。晚餐人多,一众人分成两桌。
气氛还算好,没有想象中的沉闷,也没有那么悲伤,说说谈谈过得很是顺利。
说是顺利,因为做好了心里准备的老男人没等来周容和文图远的试探。
饭后,文图远、周容和文瑜又去了文老爷子那边。
只是没过多久文瑜就回来传消息说:“慧慧,你爷爷醒了,趁现在带你同学过去看看吧。”
闻言,正在倒茶的文慧把茶壶放下,站起身。张宣、杜双伶和邹青竹很有默契,跟着起身。
距离不远,小路旁边还有两颗腊梅树,上面开着腊梅,一行人都是严肃的表情,静默没说话,鱼贯进入了文老爷子卧室。
虽然是病人卧室,里面却很干净,角落里点有艾香,淡淡的艾草香气在屋里缠绵缭绕,给人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上次见文老爷子还是7月末,那时候这老头还挺精神。
4个月过去,如今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瘦如枯骨,估计整个人都没7斤了,一只手可以捞起来。
“爷爷。”
文慧喊爷爷,杜双伶和邹青竹跟着喊。张宣也不例外,叫了声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