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
通宵写作的张宣出卧室门时,恰巧碰到了周懿,后者心里装着女儿的事,下半夜同样没合眼。
“阿姨,早上好。”
四目相视,张宣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感觉对方想把自己撕碎一样,但再看过去,周容面色温润,脸上甚至还挂了一丝笑。
出错觉了?
老男人认为自己写作太久,有些困了。“早上好。”
几十年的自身修养让周容忍住了甩脸色,简单应了一声,随即觉得太过敷衍,又多问了一句:“昨晚在写作?”
“睡不着,灵感比较好,就多写了会。"细细观察对方的微表情,张宣确认自己刚才真的出现错觉了。
周容点头:“那你等会补个觉。”
寒暄几句过后,张宣去了洗漱间,准备洗漱一番然后去外面走走。
至于现在睡觉?他没这想法,长期的钻隧道生涯已经帮他练就了一番本领,熬一个通宵过后,上午可以不睡。
望着他进了洗漱间,周容脸上挤出的笑容瞬间不见了,在原地顿了好久才往厨房走去。
此时她郁闷地想起了昨晚妹妹说过的话:这张宣爱吃鸭,要不等会多放几把盐?
稍后又想到杜双伶和米见同样爱吃鸭,自己女儿似乎也跟上了这个形势,只得作罢。
她不禁在想:张宣身边的异性,是不是爱吃鸭的都跟他不清不楚?
吃早饭的时候,文玉吃一块鸭子就问周容:“嫂子,这鸭子是不是忘了放盐?”
“没放盐吗?我试试。”
周容伸筷子夹一块鸭肉,咬一口尝尝,当即放下筷子说:“真忘了放盐了,我重新回下锅,你们稍微等下。”
文瑜这时说:“这个狮子头有点咸。”
周容一愣,尝了尝狮子头,只一口,她就差点吐了,不是有点咸,是太咸了!
此时她反应过来了,自己做菜的时候,脑子里有意无意都在想慧慧的事,在想盐的事,结果出了错。
察觉到嫂子的不对劲,林远盛赶紧打圆场,笑着递台阶过去:
“嫂子肯定是记错了菜,把鸭肉的盐放到狮子头里面去了,这事我以前可没少干过,哈哈,没想到嫂子也会跟我犯同样的错。”
等到周容和文慧母女俩端着菜去了厨房,文瑜问张宣:“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张宣看一眼杜双伶和米见:“可能会带她们去逛逛,难得来一次柏林,打算买些纪念品之类的。”
文瑜说:“正好我也想去街面上看看,等会一起去。”张宣说好,接着一众人聊起了关于柏林哪里好玩、去哪里购物的话题。
外面桌上聊得热闹,厨房里却形成了鲜明对比,寂静无声。
过了会,文慧关心问面容比较憔悴的亲妈:“没睡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桌菜有两个菜同时出错,做菜几十年来这是第一次,它是一个明显的破绽,周容只得撒谎:“妈昨晚有点头疼。文慧说:“等会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周容摇头:“不用,妈这是老毛病了,一年偶尔要疼几次。”
文慧听到这话,虽还有疑惑,但放心不少,亲妈偏头性头疼确实不是一次两次了。
早饭过后,文玉充当经纪人角色,同这次钢琴演凑会的举办方见面去了。
文慧则留在家中练习钢琴,熟悉节奏,保持音感。
周容同样没外出,一是想着女儿有什么要招呼的,她能跑跑腿;二是趁机眯会。
至于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抓紧时间去了柏林最繁华的商业大街—选帝侯大街。
这街位于柏林中心地带,长长的林荫大道上世界品牌商店林立,餐厅、剧院、咖啡馆和电影院应有尽有,张宣女人多钱更多,一路走过去就一个字:买!
买买买!买到手软!
不仅给双伶和米见买,还给她们家里人买,挑好的买,挑贵的买!
这幅毫不避讳的样子,不仅双伶和米见有时候会尴尬,连文瑜和林远盛都看傻眼了。
走在后面的林远盛悄悄对妻子文瑜打趣道:“我以为大文豪和大富豪身份是他的底气,今天我才明白过来,不要脸才是他最大的底气。”
文瑜听笑了,“这话要是让张宣听去了,小心“人世间”手稿不卖你了。”
林远盛说:“不会,只要他想和慧慧好,只要他给你家老头子几分薄面,这手稿就会卖我。
文瑜侧目:“哟,感情有自知之明,你还知道人家为什么卖你呢?”
林远盛嘿然:“手稿是你老头子要买的,我只是个过场,我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面。”
说罢,林远盛低声问:“大嫂是不是察觉到不对劲了?”
文瑜琢磨一番:“应该是,昨天打麻将时候大姐提示的过火了,嫂子估计一宿没怎么睡,要不然今天做菜怎么会差错呢?”
林远盛认同这话:“那还是挺能忍的,要是我就不一定忍得了。”
文瑜拿话呛他:“所以你也生不出慧慧这么优秀的女儿。”
林远盛下巴向张宣放下呶呶:“生那么优秀的干什么?杜双伶、米见和慧慧就是前车之鉴。”
望着前面的三人,文瑜忽然问:“你第一次见到张宣是什么印象?”
林远盛回答说:“年轻,有才气。”文瑜又问:“现在呢?”
林远盛想也没想就说:“多情。”
文瑜诧异:“多情?他这条件你这话让我很意外。”
林远盛自然懂老婆意思,也知道圈子里的各种故事,“张宣跟别个不一样,别个有资本的玩的都是活期;他却是个另类,喜欢定期,而且小打小闹的看不上,玩的还都是大额存款。”
文瑜问:“你觉得谁是大额存款?”
林远盛说:“能来柏林的都是大额存款。”
文瑜问:“你经常在外面跑,知道金陵新街口的变化吗?”
林远盛秒懂:“你是指那个文家吧,文征?文婷?”
文瑜点了点头:“这分量不轻,算不上大额存款?”
林远盛说:“百亿投资,资本确实足,但过早出局了。”文瑜若有所思,接着压低声音问:“那你觉得这一局,慧慧有没有希望坚持到最后?”
林远盛看着米见的背影,吐出一个字:“难!”文瑜眉毛微蹙。
林远盛说:“能来柏林的,哪个简单呢?要么她们自己本身不简单,要么她们在张宣心里地位不简单。慧慧想吃独食,基本不可能。”
见妻子要反驳,林远盛直接说:“你想想陶歌,听说她傍晚就要到了。”
文瑜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她是文家人,当然知道文家确实不同凡响,在某些情况下可以使手段让张宣屈服。但有陶歌背后的陶家存在,文家不具备唯一性,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思及此,文瑜问:“这么说,如今还在门外的陶歌,必定入局?”